圣心医院的院长办公室内,院长万位子语重心长对他的银行家朋友周召林说:“周行长呀,尊夫人怕是捱不过明年冬天,与其这样在病床上等死,不如回家去让她开开心心走完最后的日子。”
周召林闻言,眼镜片后泪光闪闪,他曾经相信过,他的这位小妻子会是他最后的人生伴侣,她的善良和贤惠一定会让他安享晚年。如今看来,却成了一个易碎的美梦,这不禁让他失望透顶。电话忽然响起,他要到外面去接电话,所以就留下了一句话:“那我通知小葛秘书来办出院手续。”
傍晚时分,秘书小葛出现在病房。
“怎么,我可以出院了么?”行长夫人宜茹对于能回家感到很高兴,自从病倒后,大大小小的各种检查、手术已经折腾得她烦不胜烦,这三个月过的就是真正的行尸走肉的日子。
小葛笑着说:“那是当然了夫人,病好了当然该回家了。”
宜茹心情无比舒畅,随口就问了:“行长今晚会早些下班吧?”
小葛手中的活停了停,半响才说:“行长今晚有个应酬,吩咐我为夫人做晚餐。”
宜茹没有再说什么,十年了,她的丈夫总是如此忙于交际,她已经习惯了他不在身边。路上,她突然对小葛说:“我们就随便在外面吃点吧,家里不一定有现成的食材。”
小葛就将车子开到颇有名气的“大味”饭店,因为他们一直在做药膳食疗。宜茹去了趟洗手间,洗手时在镜子里巧好看到了服务员打开6号包间的房门,那一瞬间,世界为之定格。她的丈夫周召林正伸长了脖子接受一位半老徐娘的喂食,此人化成灰也认得,她就是一旁忙着给二人照相的继女周珠珠的亲生母亲,周召林的前妻曲敏。周召林笑着说:“谢谢老婆!”一家人都幸福地笑了,接着服务员出来一把将房门带上,隔断了所有的爱恨情仇。
宜茹全身为之一颤,她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她不能进去自取其辱,周珠珠说过,她就是破坏他们一家团圆的坏女人,她休想成为这个家的女主人,也没有资格对他们怎样。
小葛看到宜茹进房时一脸苍白,有些担心:“夫人,你还好么?”
宜茹勉强挤出一点笑容,说:“忽然感到有些累,有些窒息,我不想吃了,如果你不介意,先送我回家吧。”
小葛有些为难,菜已经点好便不能退,这就走了岂不是白白浪费一桌美食。“打包吧,你打包回去吧。”宜茹看出了她的心疼,便让服务员去跟后堂打招呼准备食盒,一边在发票上签下了自己的大名,这几千元的药膳,比起那一家子的海鲜大餐就是小菜一碟。
小葛临走时有些不好意思说:“夫人不吃真的没有关系么?”
“都说了让你带回去解决掉,不然真可惜了。”宜茹将小葛推上车,看着的车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才拖着沉重的身子回到空荡荡、冷清清的别墅,她分明注意到了这个家的改变,她的拖鞋不见了,一双按摩鞋取而代之,窗帘换了,床铺换了,衣柜里堂而皇之地挂着那个女人的衣物,三个月,关于她的一切都被无情抹去。
宜茹气得快疯掉,周召林的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她将那个女人的东西统统扔到了外面去,之后,就陷进沙发里等着周召林回来。
然而直到第二天晌午,周召林也不见人影,倒是那个女人和他的女儿提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回家了。
“珠珠,是谁厚脸皮赖在我们家里不肯走呀?”曲敏话语间火药味十足。
周珠珠便将袋子往沙发上一丢,冲到宜茹面前吼道:“你这个坏女人,原来你害得我无父无母无家,现在我亲妈回来了,你快给我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了!!”
宜茹拍案而起,喝道:“反了是吗,搞清楚这到底是谁的家?!”
周珠珠吓得躲到母亲身后,委屈道:“妈妈,你看她一直都是这样凶我,虐待我,妈妈,妈妈,你要给我做主!”
曲敏忽然无名火起,上前揪住宜茹头发就打:“打死你这个歹毒的后娘,告诉你,我这是回来照顾我的女儿来了,不准你再欺负我的珠珠。”
周珠珠见状,也上来恶狠狠往宜茹胳膊上抓出了几道血痕,母女俩连拖带拽就将宜茹弄出屋外,宜茹被无情抛在地上,磕破了手掌和膝盖。“混蛋!你们这对强盗母女!!”宜茹拍打着房门,曲敏在阳台上笑道:“有多远滚多远,你就等着召林的离婚起诉书吧。”
天色说变就变,刹时狂风大作,暴雨即将降临,宜茹一路跌跌撞撞来到派出所报案。警官亦是难以置信,这样的时代竟然还有人敢强行霸占,马上致电周召林,那家伙居然说两人正在闹离婚,女儿怕她报复她,所以锁门拒绝她回家,至于女儿的暴力行径,他表示没看到,加上女儿十七岁还未成年,无法控制自己情绪也在情理之中。要是宜茹现在回去,女儿也会离家出走,他实在没有办法解决这件事。警官便让宜茹暂时在外租房子住,待法院裁决后再说。宜茹有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悲催感,她怎么斗得过那家人一条心。
小葛将宜茹带到一间一套一的租屋,同时拿出了一份离婚协议。
“夫人,行长很对不起你,他不这么做,他的儿子女儿都会与他断绝关系,所以,也许离婚可以让大家都解脱。这张卡里面有三十万,是行长平日的工资积攒,希望能解决夫人一时的困境,其他的不动产都是大公子和二小姐名下所有,似乎夫人早前都是知晓并默认了的,所以你们夫妻名下再无财产可分,而婚姻存续内的债务,行长愿意一人承担。不知夫人还有什么异议?”
宜茹摇摇头,小葛继续说:“行长特别交代,如果夫人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跟行长讲,他会无条件给予帮助。”
宜茹冷笑道:“夫妻都没得做了,他这又是要承担的哪门子的责任和义务?你告诉他,他这些补偿都帮不了我什么忙,与其在我这儿无关痛痒,不如拿去给了真正需要它改变人生的人。”说完,将那张银行卡退了回去。
“夫人,有总比没有强。”
“什么叫有?什么叫没有?你也看到了,曾经我拥有一切,现在什么都没有,以后不一定怎样呢?谁又能真正拥有别人所创造出来的财富呢?”宜茹起身要走。
小葛追问道:“夫人会去哪里?”
宜茹说:“我倒要看看是不是天要灭我,如果不是,天无绝人之路。放心,我还有三少呢。”
曲敏听完周召林的汇报,有些失望道:“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投降了吗?”
“不然,你还希望她闹个天翻地覆吗?”周召林多少有些良心不安,“你就不该急着回来的,多等一等,等她过世后多好。”
曲敏挑挑眉,冷笑道:“什么话?她在这个家享福享了十年还不够么,现在我的女儿大了,眼看着要嫁人,难道她三五年死不了,就要因为有个万恶的后娘让我的女儿一直得不到幸福吗?!她答应得这么干脆,你就没怀疑过她在外面没有相好的?你这些年来让她独守空房的日子也不少,她真的忍得?还有,这些年来,你就保证她没有从你手里转移钱物?没个小金库?不信我们等着瞧,她会比你想象的活得更滋润。”
周召林难以接受曲敏这一番分析,起身去书房了,周珠珠戴着新买的首饰下楼来给母亲瞧,很显然,母女俩目前正沉迷于穿着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