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忆关好木门,转身看向白子夜谈笑风生的背景,顿感好气又好笑,都说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其实男人才是,白子夜虽然思想先进但毕竟是个古代男子,想来在他眼里妻子就应该以夫为纲、以夫为天,不然又怎么会和“无关紧要的人”细细详谈呢?必然是这个“无关紧要的人”的所作所为讨好了他。
慕容忆叹了口气,提步跟上他们,看来渭城的周掌柜已经输在起跑线了。
她想到白子夜温柔清雅的笑容,在进屋前不由最后一次长叹一声,现在的越来越无法拒绝白子夜,红颜祸水?这男人祸水起来才令人招架不住。
不出乎慕容忆的意料,这齐千瑞果真希望白子夜能在鳕鱼这事上为他搭线,点破这事时,慕容忆其实就在场,如果白子夜替齐千瑞说话,她也不好当着外人面打自家相公的脸。
慕容忆肯定齐千瑞就是算准了这一点,才会演了这么一出戏,她次次见他,他右手中的白珠算盘都没离过手,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他精于算计么?
她万分鄙视他,但她是不会和钱过不去的。
这条巨长的鳕鱼不仅营养价值高,而且富有某种象征意义,是有权有势的人家争都整不来的。传说这种稀有大鱼是海龙王的特使,不管刘员外买来供养还是食用都具备响当当“海龙王拜寿”的噱头,在海边生活的人们,无论贫穷富贵,对他们来说这都是一种可遇不可求的好运兆头,寓意受海龙王庇佑,家业昌隆节节高声。
慕容忆有特意和村里几个关系不错的婶子打听此事,这样也就解释了鳕鱼之争的由来,说白了谁买下这条鳕鱼谁就哄的刘员外高兴,那么刘员外就是选择是哪一方举办寿宴。
像刘员外这样有头有脸的人物,前来拜寿的人必然非富即贵,对女人来说是夫君给的荣耀,对齐千瑞或者周掌柜来说,挣钱是其次,人际关系得以拓展才更为重要,百利而无一害,是有钱都求不来的大好机遇。
慕容忆万万没想到一次出海,竟让她有这么大的收获,二百两白银简直是天价,在别人眼里鳕鱼是寓意是好运,可在她眼里就是一条鱼鲜肉嫩的食材,当然它确实给她带来了好运,这样她就有筹码盘下渔家阁。
白子夜从不会逼慕容忆不想做的事,就算慕容忆现在撂挑子不干了,在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他定会含笑的说好,所以慕容忆也不愿他为难,直截了当地告诉齐千瑞明天给他答复。
这事已经八九不离十,但万一周安喊出来的价格更高一筹,慕容忆当然选价高者,可时间不能托太长,先不说鱼能活多久她无法确定,就说刘员外的寿宴举办在即,她若错过了这家哪再找这样财大气粗的主呢?
齐千瑞走后,之前还在犯愁八百两的慕容忆心情豁然开朗,坚持减肥的她都忍不住中午多吃了一碗饭,心情好胃口自然好。
洗完碗,慕容忆到院子里散步消食,她是怕自己吃饱了想睡,体重会噌噌地反弹,只好做些事情分散注意力,提提神。
“娘子,不如我陪你练字吧?”
“好!练字去。”
这是不白子夜第一次提议练字,但绝对是慕容忆第一次答应。
躲在窗外的阿安探个脑袋偷偷地观察一起写字的慕容忆和白子夜,他盯着慕容忆完好的左脸看了很久,又看了眼长有肉瘤的右脸,随即收回目光缓缓坐在窗下,轻轻叹了口气,自言自语了一句,“确实是个问题呢……”
慕容忆和白子夜一起练字练得很愉快,不经意间她竟认认真真写了两个时辰的毛笔字,尽管有些累,但她乐得其中。
可偏偏有一些人呢,就是天生注定膈应你的!
未时刚过,一老一少不请自来。
阿安等白子夜的话才会去开门,其实就是顾虑慕容忆的反映会是如何。
毛笔尖在纸面划出了原本的轨迹,一条又黑又扭的墨痕横在纸张中央,慕容忆眉头一皱,猝然放下毛笔,“不练了。”
慕容忆一边低头收拾桌子,一边淡淡道:“我一向不善言谈,何况还是不熟悉的人,白子夜,客人就交给你打发了。”好好的心情就这么被打乱,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她会看在白子夜的面子上尽力而为,但她的底线,谁碰谁后果自负!
“好,既然娘子不喜,我快去快回就是。”
白子夜没有多言,他盯着慕容忆数秒后才招手示意阿安现在可以开门迎人了,敛眸离开时他眼中闪过一抹兴味,快得难以捕捉,慕容忆之前对闵太婆的态度还算恭敬,怎么今天就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
屋子剩下慕容忆一人,她忙碌不停的双手蓦然放下所有东西,缓缓抬眸注视着房门,似通过门板在看什么,不过很快,她又继续手里的动作,纸张归落一起,恢复桌子原样。
白子夜的房间是三个屋子最大的,当然,就算再大也不能和村子东面富区的房子相比,他的房间分内外两屋,外屋与慕容忆的房间差不多面积,放着吃饭用的四方桌,墙边还有一张睡榻,平时阿安就睡在这里,以便随时侍候白子夜,内屋则小很多,只有一张床,以及靠窗户的一张书桌。
平时有客人来都会迎到白子夜的房间,今天也不例外。
“白子夜,可不要嫌我这个老婆子不请自来烦啊!”
在翠儿的搀扶下,闵太婆乐呵呵的坐下,眼角两侧的皱纹堆挤,哪有一丝过意不去、担心白子夜会烦的样子?
白子夜一向待人文雅随和,“太婆说笑了,本来是我这个当晚辈去看太婆的,现在太婆能亲自来,我高兴来不及又怎么会烦?”他吩咐阿安上茶。
“翠儿妹子。”他也同翠儿打了声招呼,微微一笑,不过他这一笑,落入屋外某女的眼里堪比“贼眉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