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君的眸子落向米长老,风轻云淡的目光却如一张天罗地网,将米长老困在其中,任他如何出手,米长老的下场都只有一个——死无葬身之地。
狐君不语,笑看米长老越攥越紧的双手。
绯月原名苗月,南诏国圣女教的信女,离开南诏时只有十六岁,如今在狐君身边做事整七年。自出生婴儿到婷婷少女,对蛊神玛尔扎哈足足十六年的信仰,那又如何?终究敌不过狐君唇畔的浅笑,从此改苗为绯,效忠狐君。
没人强迫绯月,狐君更没有有意收她为下属,是她自己心甘情愿,背弃自出生就有终生侍奉蛊神的誓言,从最底层一步步爬到仅有的四个堂主位之一。
米长老自然知道狐君不会记性差的忘记绯月是苗族女的事实,他壮起胆子说道:“老朽所提之事,对狐君确实小事一桩,并且是喜事一桩!”他声音高亢,“奉我教教主之嘱,圣女之意,还望狐君给我苗族女儿一个身份,娶她为妻!”
狐君漆黑的眼眸眯了眯,他颔首笑道:“娶妻……确实乃喜事。”
米长老见有门,立刻软下态度,“圣女她只有苗月这一个亲妹妹,如今远在狐君身边,苗月虽然身份不如圣女,但她在狐君身边尽心尽力做事,狐君应该比老朽更清楚,何况以蛊王经做嫁妆,配得起狐君的教主夫人之位。”
“教主……夫人……”狐君重复咀嚼这个字眼,他望向大厅正前方,越过了苗族人,不知落向了哪里。
他蓦然敛眸,轻轻唤了声,“绯月。”
“属在下!”从侧面走出的绯月,墨色的罗裙包裹着她曼妙的身体,香肩外露,妆淡面冷,乃是一朵冷艳高傲的曼陀罗。
绯月单腿跪在狐君面前,目不斜视,从小看她长大的米长老在她眼里就如从未见过面的陌生人。
“小月啊,我是米长老,你难道不认识我了吗?小月啊,小月……”米长老欲上前又不得上前,他老泪纵横,祈望绯月能回头看看他。
六年里,生死病伤不闻不问,此时此刻上演催泪煽情的桥段。
从一开始就沉默不语,并且不准备参与其中的墨影看到大厅躲在回廊的蓝槿,蓝槿抱着回廊大柱子对墨影猛放电眨眼睛。
“我去看她。”口中的她指慕容忆。
墨影猝然站起,声音冰冷似冰刀,他面无表情浑身透寒气,与米长老好不容易营造出煽情气氛截然不合,他站起向外走的瞬间,所有的煽情被他的冰冷所凝结,苗长老愈发显得滑稽可笑。
狐君压根没看米长老对绯月的单方面互动,他望向墨影离开的背影,叮嘱了一句,“不行就把她带来这里。”若是让米长老知道他此时的心思,米长老必然被气得吐血身亡。
“恩。”墨影应了一声,消失在众人事业当中。
跪地垂头的绯月如同一尊石化的雕像,表情、眼神全埋在阴影里,谁都看不到。没有狐君的命令她就会这般跪到死,可当她终于听到狐君开口了,说得不是她而是另外一个女人时,她眼中的苦涩与恨不甘隐隐浮现。
狐君端坐在那里,行为举止优雅悠然,浅笑盈盈,温文尔雅似美玉的男子,谪仙翩翩画中人,却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冥教之主。
杀伐决断,只在他的笑容之间。
他淡淡问道:“绯月,你想要教主夫人的位置?你跟我身边多年,功劳数之不尽,过错少之又少,若你想要,可开口告予我。”
米长老大喜,收住眼泪,激动的看向跪地垂头的绯月,身体兴奋的微微发抖,就差上前拉起绯月催促一句“你倒是说啊!”。
“绯月卑微,万万不敢想。教主夫人是尊上的妻子,就是属下的主人,属下誓死效忠。”绯月声音有力且坚定。
绯月的一句话气得米长老嘴歪鼻子歪,头晕眼花,险些晕过去。
“苗月!你不要任性!”被旁人搀扶的米长老恨铁不成钢的喊道。
狐君轻轻拂动衣袖,绯月退站一旁,从一开始就没看米长老一眼,跟没回他一句话。
狐君笑了笑,宛如月光流水般清远宁静,“米长老,你也听见了,绯月并不愿意,我从不强人所难。恕贵教好意我心领了,你回禀贵教主和圣女,有空来中原游玩,冥教必定热情款待尽地主之谊。”
这哪里是绯月不愿意?若她不愿意,她会背信弃义背井离乡到这里来?
米长老花白的胡子气得发抖,脸色一阵红一阵青,“狐君!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蛊王经,我们都愿意双手奉上,你还要如何?”被狐君这般轻松简单的拒绝,他恼羞成怒,如果拒婚的消息被拜月教知晓,他的这张老脸往哪里放?教主和圣女以及整个圣女教的颜面何存!
米长老越想越不理解,又娶媳妇又拿蛊王经,好大一张天上掉的馅饼,狐君怎么就不答应呢?!
狐君淡淡一笑,“米长老切勿动怒,你已经是个古稀的老人家了,若出了什么茬子,我怎与圣女教一众交代?”他说得诚诚恳恳,设身处地的为米长老着想。
“你、你……气煞我也!”米长老拂袖跺脚,转身就走,“我们走!”
跟班的弟子们紧随米长老身后,万分紧张,“米长老、米长老,我们去哪?是要回南诏吗?”
米长老猝然转身,看了眼风轻云淡的狐君,他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找客栈住下!什么时候狐君答应婚事了,我们才有脸回南诏!”
晃晃荡荡一群人离开墨府,新奇的服饰,鲜艳的颜色,引来村沙河村村名的围观,围观的人群里,阿七就在其中,不过他关系的不是这群苗族人,而是什么时候他能见到慕容忆。
狐君从慕容忆房间出来时,慕容忆再次陷入沉睡,她的身子不容耽误,狐君准备三天后给慕容忆进行她暴瘦体虚后第一次运功输真气。
待慕容忆醒来已是第二天接近晌午。
“嘶——”慕容忆皱着眉,头发痛,身子一丝力气提不起,她半眯着眼睛,适应片刻光线,她才完全睁开双眼,“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