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姐姐从外婆家附近的小学毕了业,进入乔越家附近的中学开始上学,从此和他们生活在一起。乔越和姐姐完全不对脾气,就好像乔越喜欢吃蛋白,姐姐喜欢吃蛋黄,她吃青菜茎的那一段,姐姐要吃叶子的那一部分。窗前只有一张书桌,她们会为谁占的地方多了吵嘴,最后划了三八线。睡一个被子抢被子,分了被子睡,乔越又会嫌姐姐多占了她的地盘,还会说,“你打呼,吵得我睡不着。”
“你瞎说,你才打呼。”
“哼,你胡说,以前我一个人的时候一下子就睡着了,就是你,呼啊呼的,我怎么都睡不着。”
妈妈过来调节,“吵什么吵,这张床又不小,双人床!你们两个人就不能谦让一下啊?你们谁,一个过来头朝门这边睡好了。”
“我不去!”
“我也不去!”姐姐也歪着脑袋。
“那你不许打呼!”
说的就是铁板钉钉的事实。初一的小女生肯定知道打呼很难看,开始哭了起来,“你不许瞎说!”
“本来就是你打呼。”乔越嘴不饶人。
“哎呀,怎么回事?”爷爷听到哭声蹭着步子走过来站在门口,慢悠悠劝起了姐姐,“哭什么哭,别哭了,你就睡过来吧,小虎习惯睡窗头那边,你是姐姐你就让让她嘛。”姐姐哭得更凶了。
“就会装!”乔越瞪着眼睛看着姐姐气呼呼地叫道。
家里响起妈妈尖锐的声音,是冲着爷爷的,“娃娃也是你孙女,你不能什么事都只知道护着乔越。”
“我怎么护了?!”爷爷跺了跺拐杖,气得掉头就走。
妈妈叫爷爷也要教姐姐画画也要像乔越一样有印章,姐姐画了几天,不知为何爷爷提出还是让姐姐学书法,亲自领了她去找了爷爷认识的书法老师开始习字。而乔越也懒得站在桌前规规矩矩地运笔作画,她更喜欢一个人放了学坐在桌子前拿着刚买来的黄蓉,华筝,穆念慈,程瑶迦的的黑白照片左看右看,在翁美玲的照片上蒙上一张透明纸轻轻地一笔一画,描画她心目中的美女图。爷爷也从不逼乔越,任她高高兴兴自由自在。
一次学校组织去雨花台,下午早早回了家看见姐姐一人站在门外,大门锁着,爷爷一定是出门访友了。姐姐迎了上来,“你带没带钥匙?”平时乔越的钥匙总是用一根绳子挂在脖子上的,“今天我们到雨花台我怕掉没带,你自己的呢?”
“我也没带。”
乔越看了看两人房间的窗台,“没关系,以前爸也没带钥匙,让我爬过一次。你看,中间的那两根栏杆跟边上的不一样吧。”
幸好窗户没锁,推开窗户,乔越抓着栅栏爬上窗台,侧着脑袋想要往以前被爸爸拉松的栏杆里钻,试了一下身子能进去,头卡住了不大好动。
对着窗台下眼巴巴看着她的姐姐,乔越不好意思地咧开了嘴,“头变大了,钻不进去了,以前明明钻过一次的。”
“那怎么办?你试试上面的气窗,看看能不能打开。”
“开不了,你上来试试。”乔越拉着姐姐爬到窗台,姐姐个子高手臂长,从下面的窗户反手拨开了气窗的窗户,然后和乔越换了位置托着乔越上了气窗口,“你人小能钻过去。”乔越哆哆嗦嗦地攀了上去,趴着气窗又哆哆嗦嗦地向下溜,直到脚踏在窗沿的内侧才舒了一口气。
没一会儿爷爷回来了,乔越蹲在门口正把她捡的宝贝放在水里左看右看,爱不释手,“看!我们今天到雨花台,我捡的雨花石。”
一块阳光正好射入盆内,水光波动,小石头上的花纹若隐若现,跳跃的阳光活泼可爱。“好看,好看。”爷爷站在乔越身后笑眯眯的,带着笑音说道,乔越仰起脸回头看看爷爷一脸的得意。
刚才姐姐也看过她的石头,就说了句,“就这么两三块啊,有什么好看的,还这么小的花纹,看都看不清。”还是爷爷识货,乔越一定这么想。
隔了几天爷爷拿过来一个沉甸甸的透明塑料袋给乔越,她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石头,眼睛瞪得大大的。爸爸也在,“唷,这些雨花石真少见,买都买不到。”
“小虎喜欢雨花石,我和那些学生说了一下,有个学生说他能弄到一些,今天真拿过来了。”爷爷笑着说。乔越美滋滋地拿回自己的房间,姐姐也要,最后从爷爷房间找来一个瓷的长方形敞口器皿盛了水把雨花石全放了进去,搁在外屋的茶几上一同观赏才免了争执。
以后爸爸也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只小草龟来,一开始养在放雨花石的器皿里,器皿很浅,它总是不老实,动不动爬出来溜了出去。
每天放学一回家,乔越第一件事就是看看自己的小龟在不在,不在的话,只能趴在地板上贴着脸一阵找,它喜欢躲在沙发和地板的间隙间。乔越已经可以用手抓着龟壳不害怕了,她喜欢把它翻过来看着它四个小爪子在空中刨啊刨,然后伸长了脖子向后一仰,顶着地板一用力把身子反转过来,迈开小爪刚要前行时,又被一把擒住。
爸爸从储藏间翻出以前家里腌菜用过的深赭色的大瓷缸,放了一块假山石,盛了水给小龟做了个家,搁在对门小厨房的窗下。又一次爸爸出差去海边城市,带回了一棵白珊瑚和一些光亮的贝壳,水里变得丰富多彩了起来。小龟仍然喜欢爬出来趴在假山石上晒太阳,不过它再也溜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