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时节，大学组织了一次外出写生，分了两队人马，一队到山东曲阜，孔子的家乡。一队到皖南，有道教圣地可以观摩。坐在座位上，各人自行选择了想去的地方，老师统一好名单放到了后排的课桌上，同学们陆陆续续上前确认。
乔越选择了去皖南，何琳也是，她们没有商量居然选择了同一个地方，何琳跑来看过了名单，高兴地拉起乔越的手，“我们可以做个伴了。”乔越笑着点点头。肖飞去曲阜，苏剑去皖南。
教色彩的美术老师领队，一行十余人坐上长途汽车一路颠簸从南京到了安徽境内。午饭时间，车停在路边，走进一家乡间的小饭馆，各人找了位置坐下。
店内简陋倒也干净，白墙方桌清清爽爽，没有多余的陈列摆设。一路晕车过来好不容易坐下歇息，乔越神色疲倦，喘了一口气，原本没有胃口吃饭，农家的时令蔬菜现摘现炒，端上来香气扑鼻，夹了一筷放到嘴里，鲜嫩美味，一下食欲大开，便美美地吃了一顿。
车行驶在青山绿水之间，乔越一上车又开始晕晕沉沉，一路上风光无限好，只是无暇领略。
此行第一站的目的地，西递村到了。小桥流水，高大的牌坊，池塘里鸭群悠闲自在地游来游去，岸边的水牛拴在树下，偷得浮生半日闲，主人家却不知身在何处。
沿着弯曲的小路走进了村落，在村头不远的地方住下，狭窄的楼道一个闪身，二楼的右边便是一间大通铺，女生们叽叽喳喳放下了各自的行李安顿好。天色尚早，何琳拉上乔越想去村外的山上转转，两人踏着青石小路，说说笑笑。
迎面走来牵着水牛往回走的村人，何琳上前搭话，“这就回家了？”
“回家吃饭了呀。”
“这么早啊？”何琳、乔越两人面面相觑。
“哞——”的一声，老牛晃了晃犄角。
“能摸一摸你家的牛吗？”何琳问道。
穿着蓝布褂手持烟斗的男子微微笑着点了点头。头顶着一对坚硬的犄角，健壮的老水牛站在青石路上安安静静的不再走动，何琳摊开手掌顺着老水牛的脊背轻柔地抚摸着，“你也摸一摸。”何琳对着乔越说道。
牛儿的眼神柔和，嘴里咀嚼着草食，看着十分温顺。或许是记事之后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庞然大物，乔越小心翼翼地伸出了一根食指溜了溜老水牛油亮的毛皮。
“不用怕。”村人和善地笑了笑。
“这头牛很老实，一点不用怕。”何琳跟着笑了起来。
主观意识真的害人非浅，这不是一头电视里西班牙斗牛赛中的猛牛，真的就是一头走在乡间的青石小路和自己的主人悠悠哉哉踱步回家的老水牛，勤勤恳恳地耕作一日，早出暮归，它可没有那个闲功夫跟你发怒斗气。
和村人挥手告别，何琳和乔越手牵着手走出了村外，沿着上山的小路爬到一半，看到山体下布满青苔的岩石汩汩冒出清冽的山泉，有两三人排队汲水。何琳说她小时候在湖北的祖父家里生活过一段时间，那里也有座大山，所以她对大山特别有感情。
“山上的泉水能直接喝的，很干净。”她蹲下来用手掬了一点山泉，虔诚的好像一个疲惫的行者看见了心中的希望，仰头饮下那股甘冽，“真甜！”她抹了一下嘴，站起身来，满足的神情好像是那个又回到大山里戏耍的小女孩的模样。
她们站在半山腰，向下看去。青黑色的瓦楞，灰白色的墙体，古旧的老屋错落有致，掩映在一片山野绿林之中，祥和而宁静。
“我累了，还是回去吧。”乔越向上看了看说道，何琳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看了看上山的小路又有些犹豫，“也行，我也有些累了，山顶上可能也没什么了，回去吧。”她们手牵手沿着来路下了山。
刚走回村内，前方有同学急匆匆走了过去，何琳连忙上前，一问方知已经开饭了。跟着同学来到饭堂，饭桌边，一行人早已入座围了一屋，乔越、何琳两人缩了缩脑袋在入口处坐下嘀嘀咕咕，“怎么这么早就吃饭了？”
“你们不知道，这里的人吃饭都早。”旁边有同学说道。
“这才几点啊？”乔越、何琳异口同声。
“人家早就开吃了。”
“人都到齐了，吃饭吧，吃饭吧，吃完饭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赶路。”美术老师吆喝了几声，一屋人边吃边聊，嘻嘻哈哈，填饱了肚皮，各自回去休息了。
男生休息的大通铺在一楼，女生的在楼上，男老师又传话过来，说是这里人家关灯休息早，让女生们也赶快乘亮梳洗一下。几个女生商量了先后顺序，洗洗弄弄，天也不早了，有人嚷着要关灯了。
还无睡意，何琳拉上乔越说是要到外面再转一转，乔越立刻同意。两人下了楼梯，乔越吃了一惊，“怎么这么黑？”
夜色之中，乔越居然看不清何琳的脸，她向后退缩了一步，有些迟疑。
“这有什么怕的，走吧。”何琳拉住乔越的手毫不犹豫，向前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