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的风雪威力巨大,总是让人始料不及,一天前,姐姐刚买了一顶墨绿色的圆顶宽边的硬礼帽,系着蝴蝶结的缎带,纯羊毛的手感十分细腻。夜晚,姐姐刚下车站,一阵狂风便将她头顶的帽子吹得无影无踪,那顶优雅高级的礼帽埋在了深深的雪堆里再也没有找回来。
一个大雪纷飞的休息日,乔越和姐姐去外婆家坐车回来,天色已暗,雪花飘舞,寒风之中站台上一个男子放下行李,抬起头看向天空,他伸出手臂迎接雪花的飘落,仰天喊道,啊,真想念呐。
乔越好奇地看着那个回到了故乡的陌生人,姐姐拽着她说,别看了,走吧,走吧。和那些下车的乘客一样,乔越和姐姐面无表情的穿行而过走出了车站,手牵着手顶风前行。
日子平平淡淡,白皑皑的大雪茫茫一片,春暖花开的季节什么时候才能到来。
裕哥哥调回了札幌,晴朗无雪的休息日,和姐姐、裕哥哥三人去中央区的SapporoFactory,一个大型的综合性商业设施,楼上的温水游泳池和露天温泉连在一处,穿着泳衣进进出出也不觉得太冷,乔越感到一切都那么新奇有趣。水池里突突突冒着细密的气泡,明亮的阳光透过崭新的玻璃门窗照射进来,闲散而舒适一刻,如今那个戏水游玩的场所已经不复存在。
在楼下的餐厅吃饭,刚刚点了餐还没有上桌,乔越看着姐姐和裕哥哥咕嘟咕嘟喝着手中的冰水。从小在家,南京那么大热的天,爸爸都不主张她们大口的吃冷饮,每次看到妈妈买来冰砖冰棒,他总是重重叹口气甩甩头走到一边。冬天喝冰水,想都别想,爸爸一定两眼一瞪,大声喝斥,把胃弄坏了。
饭里不许加水吃饭也是一样,没有说过道理,或许只是因为担心囫囵吞枣,划拉着水呼噜一下不再咀嚼里面的饭粒,所以有了那个不许吃开水泡饭的家规。可是前几天,乔越吃的茶泡饭,那股芥末的味道浓浓的很独特,现在她会注意细嚼慢咽。
面前的玻璃杯里堆着晶莹透亮的冰块,高高的突起在外,乔越犹犹豫豫拿起冒着凉气的玻璃杯小小地抿了一口。穿着一件薄薄的毛衣,脖子已经微微出了汗,这里的空调开得很热。
家里的空调开得也很热,裕哥哥的水杯里总是垒着高高的冰块,姐姐的也是,乔越喝温开水。裕哥哥会用疑惑的眼神看看乔越,乔越也很疑惑地看过去,有什么可奇怪的呢,习惯不同而已,姐姐翻出了好久不用的电热壶烧起了热开水。
乔越喜欢端着她的玻璃水杯坐在窗台前,窗前放了一张木制的梳妆台,姐姐一个人住的时候用过的,打开台板,里面可以放不少书和文具,收起台板就是一面书桌。
乔越从小就不喜欢照镜子梳妆打扮,房间里简简单单,清清爽爽,坐在桌前的女孩时常望着窗外的风景,看着飘动的云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阵清风带着青草的气息,掀动了窗前的纱帘,湛蓝的天空广阔无垠,一排纤细的小树,树梢轻轻地摇动着,绿色的草坪生机盎然,春天的风静静地飘向远方,没有喧嚣,连一丝杂乱的声音都没有,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
窗外的天空永远那么蓝,那么辽阔,无边无际,那抹绿色的天空,遥远的笔直的绿荫大道是否出现在女孩的梦里,她有没有听着窗外的风声在寂寞的黑夜里流过眼泪。
远郊强劲的风来了又走,吹散了天上的白云却吹不走心头开始盘旋的忧愁,这里的夏天温柔的悄然而去,她开始想念曾经燥热流汗的季节。
那年的夏天,裕哥哥和姐姐问乔越想去哪里看看,乔越想了想说要去看海,裕哥哥投来一个不可思议的眼神,毫不情愿地说着,海有什么好看的,你是去游泳吗,又不是,有什么好看的,真没意思。
乔越从来没有看过海是什么样子,她坐上飞机的时候心里或许还想着可以马上看到海了,心里充满了幻想。
姐姐解释说,南京不靠海,来日本之前我也没有看过海,裕哥哥很吃惊地说了句,真的吗,于是大家开着车朝着不远的海边出发了。
那是个苍白的阴天,灰色的海面风平浪静,看着海中有人三三两两戏水游玩,乔越暗暗诧异,她穿着格子长裙和一件毛线开衫,风吹到身上居然还有微微的凉意。
没看到湛蓝的海,乔越很失望,她无精打采,在姐姐的催促下才赤着脚换上了沙滩鞋,踏着细软的海砂,站在海里触摸到凉凉的海水时,心里的快乐才又跳了出来,她转过头开心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