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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离欲天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寂静的黑夜里,“嘭”的一声,一股火苗划破了黑夜,印射出一张苍白的女人的脸。“夫君,我们可能逃不了。”苍白的女人捂着肚子,痛苦的说道:“离儿快要生了,我们这次真的走投无路了,部落已毁,等下生完离儿后,以我为血食,供养孽龙,换取一线生机。”“嘭”,火苗越发旺盛,苍白的肤色也掩饰不了她绝世的容颜,在她身旁,一中年男子抬起了头,脸上充满无奈、怜惜,“禾,我又怎么可能让你单独去送死呢,孽龙已近,你说的对,我们这次真的走投无路了,我是你丈夫,洪荒破碎我也不会抛下你苟且残生,只可惜我们即将出世的离儿。”话音未落,远处一道龙吟划破天际,一条长达三百丈有余,头生独角,面似龙形,全身乌黑,周身缠绕着跳动的乌黑色火焰的“龙”,出现在了远方。此龙名为孽龙,以血肉为食,性情残暴,其本身为洪荒异种,似龙非龙,周身业火缠绕,自幼杀戮成性,以业火淬体,自古便有孽龙所过,寸草不生的说法。

孽龙显然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猎物,“嘭”,又一道业火划破天际,这次是直奔两夫妇而来。“禾,我们快走。”中年男子看到业火袭来,连忙拉上妻子想要离开。“夫君,孩子,要生了。”说完,女子脸色更近苍白,随后顺势倒在了地上。业火已近,中年男子没能多想,直奔向业火,随后拿出腰间木剑劈向业火,水生木,中年男子以木剑为引,引来无根之水,很快这团业火便消失了。但或许是此木消耗太大,在业火消失的那一刹那,木剑也随之崩坏湮灭。远处的孽龙越来越近,身后的妻子因生产已经痛苦的无法言语,中年男子向身后望去,有不舍,有无奈,有悲痛,有不甘,多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他的心头,“禾,我先去一步,希望你和孩子能够活下来。”说完,他只身冲向孽龙,但人又怎可与龙抗衡,上古洪荒,人族式微,并未如后世一般有各种功法可以帮助修行。万物的能力皆源于天赋,人族虽然数量庞大,但换来的是其中有天赋异能的,寥寥无几,故而人族多为其他物种的血食。中年男子自己仅是一小部族族长之子,资质平庸,并未有特殊天赋,此刻面对孽龙,可谓必死无疑。

“孽龙,你屠我部族,今日又赶尽杀绝,若有来生,我必灭你孽龙一脉,我……”,中年男子的话还未说完,直接孽龙以爪为根基,操控业火,瞬间将男子席卷自天空,而后一口咬下。“啊……。。”,似乎天地寂静,只存有中年男子凄厉的声音,苍白的女子艰难的睁开了眼,但泪水瞬间模糊的眼眶,她想抬起双手,却无能为力。天空中,被咬掉一半身子的男子跌落而下,孽龙似乎以此为乐,一个甩尾轻拍,男子又飞腾上天空,但部分内脏已经散落,人也奄奄一息。孽龙看了他一眼,随后随意一口,彻底将男子吞下。

天地再次陷入寂静,“哇”的一声,一个新生命诞生在了世界,划破了寂静的天空,孽龙望向此处,眼神里仿佛在说,新生的美食,新生的美食。突然,孽龙动了,缓缓的超这边飞来,女子脸上满是绝望,不甘,她艰难的伸出双手扯断脐带,抱起来孩子,稍微擦了擦婴儿脸上的血水,而后将其拥入怀中,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突然,一道亮光闪过天空,而后分裂为数十道闪电,瞬间缠绕上了正在高空飞行的孽龙。

孽龙当时就被劈懵了,虽然其本身只是血肉破碎并未伤害到根本,但这种因为飞的高大晴天被雷劈的事情,简直匪夷所思。在其沉思愤慨之余,又一道闪电劈下,直直劈在孽龙头顶的独角。“吼…。。”,只见一头孽龙,好似头顶的独角发出来一道贯穿天地的闪电,神勇无比,但事实却是,这一道闪电直接劈在了孽龙的死穴,孽龙周身业火缠绕,自幼以业火淬体,全身可谓坚硬无比。而头顶独角,更是业火迸发之处,其坚硬程度甚至可以直接划破虚空。但恰好业火属阴火,雷属纯阳,阴阳相克,尤其是自然爆发的雷,更是纯阳至极,故而一道闪电劈在孽龙独角,对其来说可谓是飞来横祸。孽龙受了重伤,也没有心思管什么美食了,立刻一个神龙摆尾,只求快点逃离这是非之地,免得又被雷劈。

孽龙走了,但母子并不平安,女子本身体弱,加之生产,此刻已经处于濒死边缘。她看向自己的孩子,艰难的脱下自己的衣裳,咬破手指,缓缓写道:汝本姓为离,今天地不公,人族式微,汝父惨死孽龙之口,吾子须谨记。汝父名离枯荣,汝母名叶上禾,现部族已毁,亦无旁亲。母无用,无力抚养吾子长大,亦不知吾子未来何去何从。但书此信,望吾子能谨记“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万物有生有死,有死有生,生死皆因缘起,幻灭不过性空,何日汝能悟透“枯荣”二字,便是吾九泉之下能安心之时。汝本姓离,今吾子若大难不死,必福德高盛,望吾子能寻得一法,救人族于水深火热之中,此欲好比天高,望吾子谨记,故此名欲天,吾子谨记,汝为离欲天。

书罢,女子将衣裳裹在了血水未干的离欲天身上,而后艰难的想要站起来,但始终不能。天亮了,黑夜总算过去,女子此刻已经虚弱到即将死亡的地步,但她知道,如果自己此刻倒下,孩子必死无疑。她挣扎着依托着旁边的树枝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走着。此刻的她已经神志开始模糊,她也不知道前方有什么,她该走向何处,她只知道,走下去,不停的走下去,她仅仅的抱住孩子,不停的走着、走着。突然,女子一脚踩空,原来前方依然是一处断崖,但女子早已看不清,一脚踩空,跌落崖底。禾耗尽自身最后一丝力气,举起了孩子,“嘣”的一身闷响,一股血水缓缓向远方流去,禾缓缓的放下了手臂,孩子的哭声响彻谷底,禾彻底死了。

“哇.。。哇.。。哇..。”,离欲天的哭声在谷底回荡,他只是个婴儿,但此刻似乎也感觉到了双亲远去的痛苦,婴儿的哭声没有撕心裂肺,但却让人悲从中来。禾的血水缓缓流向土地深处,谷底的生物似乎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加上婴儿的哭声,引爆了寂静的谷底。不少喜爱血食的洪荒异种开始蠢蠢欲动。这一切,对于还是婴儿的离欲天来说,完全不知情,他只感觉到逝去的亲人再也不会出现,那种孤寂,或许多年之后,他才会有更深刻的体会,人生的枯荣,一切皆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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