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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夜鸦惊魂

狂风骤雨过后,彻夜欢闹的新月酒馆终于安静下来,但除了宿醉后客人们酣睡时的呼噜声。得知马缪尔的商船明早起航,而且目的地正是索兹里半岛,道恩提议跟随商船一起出航,但他并没有考虑周全,马缪尔怎么会轻易同意呢?果然,马缪尔还是露出了曾经身为海盗的‘狐狸尾巴’,作为一个海盗,凡事都要讲条件,讲代价的!

别指望马缪尔有什么骑士精神,出手相救的代价显而易见,就是新娘身上的那件奢华婚纱,不管这婚纱是偷的、抢的、骗的还是你逃婚带出来的,总之这件宝物是留不住了。经过几番讨价还价过后,新娘同意把婚纱交给马缪尔,不过那颗钻石胸饰不算其内。

就这样,两人近乎于争吵般的商量过后,马缪尔接受了条件,也同意了明日起航时带上两人。

别以为那件婚纱失去了钻石胸饰就一文不值,请不要忘记,上面还镶嵌着无数颗珍珠,以及那些细如发丝的金线镶边,这样的交易对于马缪尔来说只赚不赔;而对于新娘和道恩来说,马缪尔没有直接抢夺已经算是万幸,海盗能做成这样,马缪尔已经算是个善良海盗。

酒馆提供给客人休息的地方不大,小小的房间如同鸽子笼,除了能容下一张小床再也放不下别的,这些小屋专门为酒馆的客人提供,这里除了酒肉之外还有一样更重要的东西,虽然难以启齿但事实就是如此。

酒馆内的客人大多为水手,他们以海为生,以船为家,结束枯燥的海上漂泊,回到岸上的水手们最需要的就是女人,而酒馆里妓女如此猖獗也正是因为有那些好色且又孤独的水手们。

不过,穿着婚纱也实在惹眼,一路上已经引起了太多人的瞩目,这对之后的逃跑显然不利,于是新娘从马缪尔运送的货物里挑出了一套女士衣装,想要换衣服就必须去那些小屋子,妓女用过的地方让新娘感觉肮脏,可此时也没有了更好的办法,难道要当着一群半醉的水手面前换衣服?

“小子你知道吗?那屋子可不是专门为换衣服准备的!”

“哈哈哈,你要有本事明天早上就是个真正的男人了!”

水手们大喊大叫,恐怕两人不知道这屋子的用途。

“别理他们,跟我来吧,一会儿帮我把婚纱交个马缪尔!”

新娘说着转身上楼,楼梯旁的墙壁上挂着油画,但却不是什么高雅的名画,画的都是裸男裸女,以及那些男女之事,道恩一边看着一边迈上楼梯,只感觉自己的脸像被火烤,心脏也跟着加快跳动,即使没有喝酒,甚至还扶着楼梯把手,道恩依然是磕磕碰碰,脚下拌蒜,毛手毛脚的样子引得客人们大笑起来。

路过那些屋门虚掩的房间,如饥似渴的水手永远都不会意识到,他面前这个女人不是被征服,而是演技过人。时而有娇喘的声音传出,时而也有咒骂的声音传出。

道恩走着便悄悄地瞥了一眼,甚至有的小屋里还不止两人,也不只是男女搭配,几个赤身裸体的男人暧昧在了一起,这画面让道恩感觉汗毛倒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乱看自然不会乱想,不乱想也就不会如此的难为情!”

在前面走着的新娘说着,同样涨红着脸。

“这么说你也看到了?”

道恩小心翼翼地问道,却不是骚扰,只是好奇。

“你看着老实却一点儿都不正经,在门外等着!”

“嘭!”地一声木门紧闭,道恩此时也感到了刚才的失礼,突然后悔这样提问,可此时已经无法挽回了。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看不见新娘的脸,道恩却还多了几分的勇气。

“算了,在这种地方……谢谢你!还没来得及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哦,不用谢!我叫道恩,道恩-马克洛尔!不知道您……”

道恩还想问那新娘的名字,但话未张口却又咽了回去,蓦地,他想起了自己马夫的身份。

“伊丽丝-艾尔,你就称呼我为伊丽丝吧!”

伊丽丝-艾尔?多好听的名字啊,就和她的美貌一样,如同高雅的油画、唯美的诗歌!道恩还自顾自地想着,木门打开,白色的婚纱被扔了出来,连忙用双手捧住,那股玫瑰花的香水味儿让道恩迷醉。

“我这就去拿给马缪尔,还有,你放心吧,我不会上来打扰你的,好好休息,明早还要起航……”

“到了这里我自坐船也可以,如果你有别的事情要做?即便你继续送我也不会有什么好处了,婚纱已经给了马缪尔,而这钻石我是谁也不会给的。”

“不,我想您一定是误会了,本来我也要离开的!”

道恩说完转身离开。

“那你可以马上回来吗?一个人在这种地方实在让人不安!万一深夜有人闯进来……”

“嗯,我知道了!”

道恩说着跑下楼梯,刚一露面只看到那些酒馆里的客人纷纷举起酒杯,有人大笑,有人吹起了口哨。

“怎么?这么快就完事了?还是你根本找不到门?进不去屋……哇哈哈……”

“你要是紧张害怕就灌几口啤酒!我像你这般年龄时已经是这里的熟客了!”

那些客人们说着大笑起来。道恩把那婚纱交给马缪尔,然后拿起吧台上的一杯啤酒猛喝几口,其实他对接下来的事情还是充满了期待,虽然他知道想象和现实总是相差太远,但毕竟这还是他第一次与一个女子同处一室,不过喝啤酒的经历也是第一次,原来那啤酒的味道也不过如此,很苦!

“好苦,这味道还真的不如苹果汁。”

“啊哈哈!”

道恩就这样伴随着大笑声又跑回了二层,刚才没有看清,原来伊丽丝换上了一身盔甲,虽然是女士盔甲,但那威风帅气的样子丝毫不比男人差,加上她那美丽的脸庞和一头金色的秀发,那样子真是美极了。

“我可以在门外……”

“不用,我睡床上,你睡地上。”

伊丽丝说着推开房门,原来地上已经被她铺上了一层羊毛毯,道恩咽了咽口水,强压着心中的激动和喜悦进入了屋内,但没有多久这样的兴奋就完全消失,躺在地板上,只见到背朝着自己的伊丽丝身穿盔甲,这不就是想象与现实的差距吗?道恩想着还苦笑起来,自己真是被那些客人忽悠的不轻。

深夜。

道恩只感觉有双冰凉的眼睛在盯着自己,虽然没有看到,但那感觉却不会错的,猛然惊醒,只见到窗外果然有双红色眼睛,四目对视,那家伙扇动翅膀后突然消失,走到窗边,只见到窗台上留下一只黑色羽毛,此时再向外看去,一个人影闪出视线。

本来就穿戴整齐的道恩破门而出,他担心刚才那黑影是追来的士兵,更担心现在他们已经被人包围,于是跑下楼梯,离开酒馆到了外面的街道上。

四周一片黑暗,除了天上的月光再无其他照明,暴雨刚过,天空中还飘着淅淅沥沥的毛毛雨,但却是冰冷至极,被黑暗包围的道恩有些害怕了,犹豫之间,自己却已经走出去很远,顺着那逃跑的黑影看去,努力地让双眼适应黑暗……

“呱,呱!”

两只全身漆黑的乌鸦突然从天而降,它们闪烁着鲜红的眼睛攻击道恩,用爪子抓,用尖嘴啄。

“啊!救命!”

道恩惊呼一声猛然坐起,全身冷汗的他才突然发现,原来自己刚从梦中醒来,喘着粗气环顾四周,原来自己还在那小屋之中,身下铺着的羊毛毯子已经被汗水浸湿。

“是个梦吗?好可怕……”

道恩自言自语的说这,想要起床,却无意间摸到了什么东西,从地上捡起拿在手中,定睛一看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那是一只黑色的乌鸦羽毛。

“伊丽丝,你没事吧,伊丽丝!”

噩梦中惊醒的道恩大喊着,朦胧的视线越来越清晰了,身边的小床已经空无一人,伊丽丝居然已经不在身边,床上只有个深陷下去的模糊痕迹,一定是因为穿着盔甲入睡,那身衣服太沉了才会这样,想到这里,道恩急忙冲出小屋。

酒馆内宿醉的客人有的还在酣睡,有的已经离开,迅速的把所有人搜索一遍,没有,伊丽丝果然离开了酒馆,难道是被那黑影掳走,可那到底是梦境还是真实呢?道恩想着又跑出了新月酒馆。

新月港口。

太阳从海平面上慢慢升起,港口停泊的大船扬起风帆,远处的海鸟在空中盘旋,时而钻进海水,时而飞向半空,嘴里叼着的海鱼扭动身体,闪亮的鱼鳞变成七彩颜色,和海鸟一样,水手们也开始了一天的工作,此时正往商船里搬运货物。

道恩却没有心情看这美景,沿着海边大喊着,奔跑着,连他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何失去伊丽丝后自己像是着了魔?

终于,靠近海水的一处,伊丽丝身穿着盔甲站在日光里,金色的头发被晨阳映红,随着海风轻轻飘荡,她听见了道恩的呼喊,却不知发生的一切,只是微笑着向道恩挥手,笑得如此灿烂,道恩的心也跟着融化了,之前的担心和恐惧在见到伊丽丝的一刹那全部消失,就像被海风吹走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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