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风熠露了这么一手，反倒让白天鹅另眼相看了。
她本来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的，见没能震慑住他，她便也无甚话说，只静静地在客厅沙发里坐了，不冷不热地看向缩在角落处的江悠悠：“不是婚纱带来了吗？还不过来？！”
“啊，是！”江悠悠连忙拎了袋子走上前，客客气气地将袋子递给了她。
白天鹅也不叫他们坐，只顾着将婚纱从袋子里取了出来，铺展开来，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细察看过，然后抬眼看向他们，淡淡地问道：“这婚纱，没人穿过吧？”
“没有！”单风熠想也不想地抢着回答道。
“那就好！”白天鹅点点头，站起身来，拎着婚纱便往工作室走去，“你们可以回去了！”
“请等一下！”单风熠上前两步拦住她，“我还有话想和龙姑娘谈谈！”
除了称呼她白天鹅外，她也喜欢别人称呼她龙姑娘，千万别叫詹小姐，那是大忌讳。
“我和你们这些臭男人有什么可谈的！”她出言讽刺道，“我连多看你一眼都觉得是在亵渎我的眼睛！”
这话也太伤人了，这让阅人无数的单风熠也不由得愣了一愣。
“龙姑娘说的是，男人当然是臭的，只听说过‘闻香识女人’，就没听说过闻香识男人的，可见男人必然是臭的！”单风熠很快就调适过来，各种应对方式信手拈来。“至于说到亵渎尊眼，这也是可以理解的。魏晋阮籍也常会有觉得亵渎眼睛之时，所以对喜欢的人都是给以青眼，对讨厌的人都给以白眼。只有品性高洁性格直率之人，才会真情流露，毫不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
白天鹅如面瘫一般的脸上稍微有了动容之色，死寂般的双眸中也顿现一抹活色。
单风熠的表情那般真诚，看她的目光中充满了敬仰之色，没有一般世俗之人那样的贪恋与浮欲，这让她心里初时的那种排斥与反感消除了不少。
“不要以为说两句好听的，我就乖乖听你摆布！”白天鹅不屑地撇了撇嘴，很是不以为然地说道。
“说两句当然是不够的，我觉得怎么着也得二十句吧！”他故意误解她的意思，却还要装作一本正经的模样。
“这个笑话可真是一点也不好笑！”她冷冷一哂，对于他的装腔作势没有太大感觉。
“龙姑娘慧眼如炬！”单风熠再接再厉道，“我平常给朋友们讲笑话的时候，没一个说好笑的，就看见我一个人在那里乐得前仰后合了。”
白天鹅嘴角抽了抽，当她意识到自己似乎失态时，赶紧抱着婚纱往工作室去了，而单风熠则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只听他絮絮叨叨地自我介绍说道：“初次见面冒昧拜访，差点忘了自报一下家门。我的名字叫单风熠，我是风熠府……”
就这样，白天鹅既没欢迎他跟来但也没将他赶走，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工作室内。
江悠悠眼见着单风熠与白天鹅进了工作室，这才稍微放松下来，软泥一般瘫倒在了沙发之中。
到底还是单风熠这样锦心绣口又身经百战的厉害角色，才会在又冷又硬一来就给他下马威的白天鹅面前找到突围的机会，此时的白天鹅，不仅让他跟着去了工作室，竟还耐着性子听他在那里天马行空地乱扯，偶尔似乎还努力地思考一下，脸色也缓和了许多。
单风熠一向是成功的，他能取得今日的成绩，足以证明一切。
相比之下，江悠悠觉得自己真的是既无趣也没用，没有什么值得谈论的资本，也没有任何值得他珍惜并引以为豪的东西。
像他那么出色的男子，又岂是她可以匹配得上的？
罢了，罢了，早就应该看清眼前的事实的，她只被那突如其来的短暂幸福给蒙蔽了双眼，浑然忘了也许自己才是最让人笑不出的大笑话。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她从包包里摸出手机，来电显示是魏宿。
工作室里传来单风熠自信飞扬的声音，间或可闻白天鹅偶尔的“嗯”“哦，是吗？”之类的回应声，她怕打扰到他们，便拿了手机到阳台外接听。
“悠悠，我想你了，我去你家看你好不好？”电话里，魏宿的声音有些迫切，又带着点哀求。
“我现在在外面，回家可能会比较晚了。”她压低了些许声量，却尽量说得委婉，以免魏宿误会。“要么明天吧，明天我去看你好了。”
“那你明天一定要来哦。”魏宿略带撒娇地说道，“我最近好闷啊，想找个人说话都不行，你明天一定一定要来哦。”
“嗯，好的，你自己多注意身体。最近食欲还好吧？”
“没什么食欲，根本不想吃东西。”
“那怎么行呢，你现在可是两个人在吃哎。”江悠悠皱眉说道。“再怎么不想吃，也多少吃一点儿呗。”
真个以句。“你明天来吧，你来了我心情一高兴，没准儿就多吃点儿了呢。”魏宿笑得有些勉强，大概是因为今天要来看她的愿望落空了吧。
“好吧，明天我下班后就过去。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买给你！”
“不用买东西，你来了就好！”
“我知道了，明天见！”
挂了电话，江悠悠倚在阳台栏杆上看了一番万家灯火，从没关严实的阳台门缝中传来单风熠张扬夸张的笑声，感觉像是他在唱独角戏，但他却全情投入。
天空灰蒙蒙一片，只有三两颗稀稀拉拉的星斗。
江悠悠觉得脸上有些痒痒的，但手一摸时，才发现竟然是眼泪不知不觉中流了下来。
大约呆了一个小时，白天鹅含蓄温婉地和单风熠一道走了出来。
“真的不要一起去吃个饭吗？”单风熠还在和白天鹅讨价还价。
白天鹅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这一刻的她已经卸下了冷漠的面具，变得温柔端庄起来。
“那到风熠府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