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像他这样窝在山旮旯里为官一任的,平日里打过交道的官职高一点的同僚也不过是省级领导或是兄弟省市的领导,像京城里的那些大佬们多数也和普通百姓一样在电视里见一见而已,突然有一天京城军区里竟然有要员空降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贫困山区,其中奖的概率简直不亚于外星人降落到这里。虽然说军政分家独立,但同在京城行走,那些大佬间又怎么会少了紧密联系呢?
做不出政绩,又没有好的人脉关系与经济基础,也无法打点铺路,他这里任满,或许就平调到别的区县继续做相关职位,也不知道到退休那一天能否混到省里去,翟宇轩简直就是凭空而降的大机会,且不说他一定能借着翟宇轩的东风一路青云,步步高升到中央,就算是翟宇轩能替他美言几句,让他在重庆直辖市的朋友那边说句话儿,他能调动到直辖市也比永远窝在县级市级好啊。
就算是借不到这支东风,那他能和这位军区司令的公子攀上交情,那也是为他身上增光,日后也可当成同僚之间赖以吹嘘的谈资,绝对是有赚无赔的买卖。
昨晚接到秘书打来的电话,问已制定好的用电计划能否改动一下。
虽说市里有一个规模中等的发电站,但这里的电力资源却已将一半以上的分配供应给了东部城市,以换取更多的财政收入。也因此,下拨到各县镇乡村的用电计划也是受到限制的,县级城区非用电高峰时期不定期拉闸限电,乡村生活用电则是在高峰时期直接拉闸限电,连通知都不用下的。若是要给某计划中的限电区恢复供电,则是一定要申请让上面部门首肯同意的。
而从秘书的口气中所探得的消息,似乎这一片的恢复供电,还不只是通融一夜的状况,其中牵连到某人的羁留时间,只要翟宇轩在此地一刻,那么,这一片的电力则是不允许拉闸中断的。
当罗汇光了解到翟宇轩其人的来头后,几乎一夜没着觉,这不,今天天一亮便匆匆吃了早饭赶了过来。
如今听翟宇轩说这样的话,他心里顿时又生了另一层想法,觉得自己应该表现出勤政爱民的模样,这远比请客吃饭来的效果还要好,这样翟宇轩可能还会更加高看他一眼,也许在某个场合间不经意地就说到他呢。
罗汇光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甚至都觉得翟宇轩这是给他的一种暗示,于是便咧开嘴笑了,那张脸便愈发地像弥勒佛了,只是一双染了太多杂质的眼睛让整副画面有了违和感。
“对对对,还是翟公子有见识!”罗汇光赶紧将袖子往上撸了撸,他是宦海沉浮里的人精,稍用眼睛一看便知道翟宇轩是在讨江家人欢心,心里吐槽了一句“真是糟践,怎么这么帅气威武的一匹白马就让这土里土气的臭丫头给骑上了”,但脸上却丝毫不显露情绪,绕开挡在面前的人,侧身转到了那堆臭泥旁边,也不觉得那臭味熏人,径直地伸手抠了一团泥巴在手里,振振有词地说道,“过年时节本来就应该下来慰问看望一下大家的,今天是来得有点晚了,在这里向各位拜个晚年啊!现在就开始忙着做玉米育苗了是吗?唉唉,大家真是太辛苦了,你们有什么困难,都跟小张同志说一声,再让他打报告到乡上,乡里若是不能解决,可以送到县里批复哈!”
就这样,一大早兴兴头头要来拉拢献媚的罗书记便彻底献身牺牲了,不顾劝阻硬要和江家人一起捏泥团,张有胜一看连书记都动上手了,他还能落后吗?于是他也加入了队伍当中,江妈妈示意让翟宇轩阻止,翟宇轩却笑着说道:“岳母大人,这是好事啊,说明我们的父母官大人心系群众与群众同甘共苦,县委书记不畏寒苦放弃与家人团圆的机会,深入乡村视察民众生活并亲自体验民众疾苦,这传出去可是大大的一段佳话啊!”
那罗汇光一听翟宇轩这么夸奖,干得更加起劲了。
江妈妈无奈,只得让江悠悠回家又搬了两张小板凳出来,分别让了位置给罗书记和村长大人坐了。
由于多了两个人的加入,本来需要半天时间做好的事情,现在只花了两个多小时就做好了。
事情结束后一行人回到江家院子里用自来水洗手,翟宇轩用香皂把手洗了好几遍,又抬起衣袖闻了闻,总觉得手上身上还是臭臭的。
罗汇光早已将他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于是连忙上前献计说道:“鄙县城区有一家规格设施都还不错的大浴场,翟公子一路行来旅途劳顿,要不要一起去泡一泡解解乏呢?”
从这里驱车到县城,大约一个小时车程,其间却是要翻越两座高山,车子在崇山峻岭间蛇形盘旋,跟当初他去岜洞部落有得一比,全程必须全神贯注,丝毫不得松懈,相当累人。
他虽然意动,但是想着来去毕竟不太方便,于是仍是婉言谢绝了。
江妈妈已经在厨房中张罗开了,说要请罗书记并张有胜等人吃饭,张有胜却让江妈妈别忙,他让他老婆在家准备好饭菜了,他要邀请罗书记和翟宇轩过去吃饭。人家罗汇光哪会去他家吃饭啊,他一心只想着请翟宇轩吃饭,可惜镇上也没什么像样的馆子。
翟宇轩想着这事若不给他个交代,他恐怕要缠着自己不放了,于是翟宇轩便敷衍着说了句会把他的好品德告诉他的朋友,让他的朋友适时和父亲提一提之类的,罗汇光见自己的糖衣炮弹攻不进去,又得了翟宇轩这个承诺,却不好意思留在江家吃饭,和翟宇轩作了别,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临走前给自己打电话,他无论如何要尽地主之谊请翟宇轩吃饭,翟宇轩也答应了,罗汇光这才心满意足地开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