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宇轩忽然觉得有些丢脸，但也只是轻轻“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吕科带着江悠悠与翟宇轩一路往山上爬去，山间几乎没有路，完全是靠一脚一脚踩出来的印痕。正是应了那句话，这个世上本无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路过别人家屋子的时候，偶尔有一两条大狗冲出来，汪汪一通乱叫。
幸而吕科带路，全部将其喝住。
即使是这样，江悠悠也吓得小心肝怦怦直跳。
到了半山腰处，江悠悠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翟宇轩见她爬山的时候，手中提着行李有些吃力，他便主动帮她提了一下。
他的这一举动，倒是让江悠悠对他增加了一点好感。
终于到了族长所在的大屋。
族长的住处连着祠堂，一排三间大屋，上下两楼。
楼层全是木式结构，因年代已久，显得非常陈旧。
因为壮劳力都出门劳作了，家里便只有年迈的族长夫妇，还有年轻的孙媳妇带着年幼的孩子在家准备早饭。
这里的饮食习惯是一日两餐，早上一早起来劳作，大概十点左右吃第一顿饭。
第二顿饭是下午的三点到四点左右。
晚上太阳下山后就洗漱睡觉了。
这里连电都还不通。
族长今年七十三岁，包碰上头部，露出一点鬓发，雪白如霜。
眼睛里已经有些混沌，耳朵也没那么灵光了，但听到江悠悠这个名字的时候，他还是眼前一亮，满是皱纹的脸上漾开了笑意。
“是江小姐来啦？”族长从房中迈步而出，看向江悠悠的眼里满是激动之色。他的手中竟然也握着一杆黑黝黝的火枪。“江小姐大驾光临，吕某有失远迎，还望恕罪恕罪！”
“族长您太客气了！”江悠悠迎上前去，向族长鞠了一躬，“一年不见，您还好吗？”
“托江小姐的福，老汉还无病无灾地活着！”
两人寒暄一阵，江悠悠让翟宇轩也和族长打过招呼。
族长夫人，一个同样头发花白，满脸沟壑的老妪带着他们的曾孙媳妇儿，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怀中还抱着一个三个月大的婴儿，一起出来和他们见了礼。
然后，族长便将江悠悠与翟宇轩请进堂屋中稍坐，并热情地邀请他们一起吃早饭。
“突然造访，真是多多麻烦您了！”吃住都要在这里，江悠悠倒没有特别拒绝。
她拖过了自己的行李，打开来，从里面取出两个大方便袋，袋子里分别堆放着碘盐和卫生纸。
这是昨晚她在老李的店里买的。
对于这样一个与世隔绝却又自给自足的部落来说，最匮乏的并不是印着伟人头像的纸币，而是食盐和纸笔，又尤其是加碘的食盐。
因为久居深山，几乎从来没有摄入过海产品，碘的过少摄入，这里曾经先后有人因患甲亢而去世。
幸而后来政府推广含碘的食盐，才让这种情况好转起来。
他们一般都会过段时间下山去采买食盐，用猎得的动物皮毛和肉去交换。
纸笔这样的东西，算得上是奢侈品。
家里有认字的人才会买文具，许多有学识的老人们还是使用毛笔的。
至于卫生纸，则更奢侈了，对于山里的人们来说，可以算得上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了。
江悠悠想着既然来了，也不能空手来，便将老李家的食盐和卫生纸都扫荡一空了。
“我在山下顺便买了点东西，是我的一点心意，请族长分发给大家吧！”江悠悠将东西都拿出来后，说道。
翟宇轩本来是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的，这时却斜了她一眼。
怪说他觉得她包里沉甸甸鼓鼓的，他还当里面有什么了不得的宝贝呢，没想到竟然是这两样东西！
“唉呀，唉呀！”族长却激动不已，忍不住地老泪纵横。他从主座的椅子上站起来，视如珍宝地抚摸过袋子里的东西，对江悠悠充满感激地说道，“江小姐，你看，总是让你破费。你又不是我们的族人，却总是心心念念想着我们，你对我们部族的大恩大德，我们无以为报啊！”
“族长您言重了，这些都是小东西，并不值什么钱的。”江悠悠和他客套一番，便开始进入主题，因为，她时间紧急，虽然显得功利，也没办法了。
“姓詹？”族长神色微微一凛，看向她的目光中充满惊疑。“你是说琉璃吗？”
“是，她的名字就叫詹琉璃！”江悠悠想起来曾经接触过了白天鹅的资料。“她现在还在部落里吧？”
“你认识她？”族长疑惑地看着她，问道，“你这次就是为找她而来吗？”
“实不相瞒，我确实是为找她而来的。”江悠悠确定了白天鹅的踪迹，觉得自己功夫没有白费，心情很是不错。“不知道方便告知一下她的所在吗？”
族长犹豫了一下，避重就轻地问道：“不知道你找琉璃有什么事吗？”
“有很要紧的事！”江悠悠笼统地回答道。
不是她不告诉对方是什么事，而是她觉得说了，对方也不见得能听得明白。
“我还以为江小姐是为李大夫扫墓来的呢。”族长颇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感叹般地说道。
“李大夫的墓，我也会去扫的。”江悠悠却不慌不忙地说道。“既然族长觉得为难，那我也不勉强您了，我先去给李大夫上炷香，等你们吃好饭我再过来吧！”
江悠悠郑重地朝族长行了礼，这才慢慢退出房间。
族长好像没听到她说的话似的，只低垂着头，望着高低不平的泥地呆呆地出神。
江悠悠一走，翟宇轩也跟着告辞出来。
他本来是百无聊赖地在那里坐着，心里盘算着要开口向族长打听一下。但他在听到江悠悠说“李大夫”的时候，他的眼光却猛地掉转过来，紧紧地粘在她身上。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江悠悠沿着杂草丛生的小路穿出来，转到通往山顶的路上。
江悠悠刚刚的好心情此时大大地打了折扣，想来白天鹅早就猜到会有人来找她，所以让族长对全族人做了封口令，谁也不得透露她的下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