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真闭目沉思良久，才缓缓的睁开眼睛，说道：“玉虚山终年潮湿，你带足够换洗的内裤了吗？”
在这一瞬间赵凡有一种想要上前掐死颜真的冲动，颜真看着先是愕然而后有些愤怒的眼神，讪讪笑道：“不要生气，其实修真是一件极其枯燥无味的事情，我刚才只是讲了一个笑话，但是也说明，自己处于烦躁困顿之时，要懂得自我调节。好了，现在来说正经的。”颜真顿了一顿，看看赵凡，问道：“小凡，你说这人性，究竟是恶的还是善的？”
赵凡一听颜真这样问，却是不假思索的说道：“人性本身当然是善的。”
“哦！看来这是你师父教你的。那么你凭什么说人性本善那？”
这个问题赵凡依然是背的滚瓜烂熟，说道：“比如你看见几个孩童在悬崖峭壁的边上玩耍，虽然他们与你没有丝毫的关系，但是你也会为这些孩子心惊，生怕这些孩子一不小心掉下去。这不是人性本善的表现吗？”
赵凡反问道。
“哼——这样就能说明人之初性本善了吗？我完全可以说这是因为你师父十几年来一直跟你洗脑的结果。”
颜真斩钉截铁的说道，心中却是一叹，岳羽师兄遭此人生大难，却是依然能够不改本心，却也极是难得。
“你说的毕竟是已经被多年灌输了人性本善的观念的人。不能做为人性本善的证据。我来问你，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他的母亲为了生他历尽艰辛痛苦，但是这个婴儿饥饿之时，却是丝毫的不管不顾他的母亲如何的疲累，只是嗷嗷的哭个不停。你能说这人的本性是善的吗？”
颜真顿了一顿继续说道：“还有无数的名门巨派，豪门世家之中，他们每一个嫡传血脉都足以维持他们一辈子衣食无忧，可是为了完全是身外之物的权利财物美食美女，却是一次又一次上演骨肉相残，同门操戈的悲剧，这个时候，你还能说人性是本善的吗？”
看着一脸惊愕的赵凡，颜真冷笑一声，继续说道：“我知道，你的师父可能告诉过你，修真界的正道的确多的是正义善良之辈，他们的所作所为，也的确多是为天下苍生谋福利之举。但是你要记住，他们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这样的一套已经约定俗成万年来的规矩，可以为他们带来最大的利益。其实在哪遥远的过去，有过那么一段时间，修仙界里追求的都是逆天行事、优胜劣汰，无论是正道打着除魔卫道的大旗还是魔教众人号称要逆反苍天，号称是要随心所欲，显示真我，但实际上都是信封弱肉强食的那一套。但是我们修真者可不是世间的俗人，拥有的实力实在是太大了，于是一语不合，就一击灭杀，同门为了各自的利益而手足相残，到得最后的阶段，剩下的修真门派越来越少，也都是越来越具有毁天灭地的本事，这个时候修真者们发现，如果再任由弱肉强食那一套横行天下，整个修真界连带着整个人族都可能同归于尽，不复生还。”
说道这里，颜真顿了一下，口气里，似乎对所谓的正魔两道都不以为然。
“于是，经过最为混乱的光景，正魔两道的六大门派经过千年来的磨合终于形成了一套不成文的但是约定俗成的规矩。在这套修真界规矩的约束下，像杀人夺宝，灭族灭门之事，终于是变得极其稀少起来。真有修真者还是动不动就想要杀人立威，血腥味十足的门派，他们如果没有逆天级别的法器坐镇，往往在正道连手打压和魔教众人的不肯援手之下，渐渐的销声匿迹了。”
说到这时，他的神色肃然了起来，显得十分的郑重，道：
“但是，修真界中从来不缺野心巨大狂妄之辈，只要有一点点机会，他们就是想着要君临天下，能够在这个神州浩土唯我独尊。魔教众人是如此，以我看，正道在这方面也是强不到哪里去。归根结底，修仙界还是信封实力至上，之所以维持着现在这种刀尖上的脆弱平衡长达十余年，一方面是十六年前的妖狐大乱以后，正魔两道皆是元气大伤，谁也没有能力发动对于其他派别的大规模杀伐，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正魔六大门派皆是有自己的杀手锏，谁也奈何不了谁。但是现在看来，终于有人忍耐不住，要出手打破这脆弱的平衡了。”
说道这里，颜真对赵凡说道：“我与你师父，就是要去查一查这自诩已经可以打破这种脆弱平衡的门派究竟有了怎样的实力。”
“是这样的啊！弟子为什么不能跟你们两位一起去哪？”
颜真也不回答赵凡的话，只是从他的云戒中拿出一个玄阶药鼎和一套普通的玄阶笔墨纸砚来，对赵凡说道：“小凡，并不是我和你岳羽师父小气，实在是你已经有了两套天阶功法太极正罡气和缚龙手，又有了九天神兵阴阳轮，天阶法器玉莲台，一枚天阶云戒，还有要与你一起行动的阿紫。所以我和你师父商量之后，除了这个玄阶的药鼎和制符四宝，还有一百颗玄阶灵石供你在深山之内修炼之外，我们不会再给你任何东西。以后你所有的修炼要用到的东西，都必须自己用自己的双手去获得。长期的依靠外力，对于你的成长不利，没有经过风雨磨砺的幼苗永远长不成参天大树，蛹茧不经过破茧而出时那羽翼充血的剧痛，永远不可能张开它那七彩的翅膀，自有的翱翔在蓝天白云之上。小凡，今后的路，可都是要你自己去走了。”
赵凡郑重的接过普通至极的药鼎和制符四宝，此时他的眼圈已经微红，他深深的体会到岳羽与颜真对于自己是多么的关怀爱护，许多金丹境的高手一生都不得见的天阶法宝，九天神兵，天阶功法，他一个人就有了五个件。
赵凡声音略带着哽咽，说道：“弟子不知道两位长辈为什么非要把弟子送入玉虚门。只是弟子希望，以后有机会，弟子一定会回到两位长辈身边。江湖凶险，请两位长辈多多保重。”
说罢以后，赵凡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当他再次抬起头时，岳羽与小红皆是不见了踪影，阿紫立在赵凡身边，“嗯——嗯——”的低声呜咽着，远处，白云缥缈之间，树木葱茏之处，仿佛有两道淡淡的人影。
“阿紫！我们走！”
赵凡轻轻的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弹了一弹身上的灰尘，转过身去，脸上神色充满了坚毅，迈开步子，向山谷之外走去，身旁的阿紫用鼻子向空气中嗅了一嗅，似乎是在捕捉空气中妈妈遗留的最后的一丝气息。无果之后，又用后爪子挠了挠自己的脖颈，紧跟着赵凡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