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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灶 神(2)

周耀祖说:“瓦罐车一个屁大的地方,住着那么多人,吃喝拉撒都在上面,臭也臭死了,要让我在那儿呆着,就是见天儿山珍海味也不干,怕把腿呆瘸了!”

防疫员睫毛上挂着的霜雪,进门的一瞬就融化了,他一边揉着湿漉漉的眼睛,一边说:“周大哥说得也是。万一呆在里面,再传染上鼠疫,就亏大发了!瓦罐车上有解除隔离的,可也有发病的,被送进疫病院啦。不说别的,昨天和前天,又死了几十号人!所以啊,今天得好好送灶王爷,让他保佑咱别断了灶火,活着就好!”防疫员说完,出了周家。

本来于晴秀想着晚上简单送一下灶王爷就是了,防疫员的话,让她觉得祭灶不能因鼠疫而马虎了,还得跟往年一样庄重,因而打发喜岁去仓房取来一只闲置的竹筐,把它拆了,给灶王爷编骑乘。用竹篾将马编好后,再糊上纸。喜欢红马的糊红纸,喜欢白马的就糊白纸。周耀祖本来忙得不可开交,见喜岁不帮自己剁白菜,而帮母亲编起了马,发着牢骚:“一个灶王爷,看不见摸不着的,用不着那么恭敬着!”

于晴秀说:“为了咱家的灶火,不能凑合!”

喜岁也说:“灶王爷是神仙,咱对他好,他今年上天多说点好话,明年咱家就会要啥有啥!想要做饭,灶神就把柴给抱来了;想要喝酒,灶神就去烧锅给打回来了;想点灯了,灶神就把灯给点亮了;想睡觉了,灶神给铺好了被子;想撒尿了,灶神就把尿罐给咱端来了!”

周耀祖被喜岁逗得哈哈大笑,说:“灶神要有那么大能耐,你娘明年生孩子时,就让他当接生婆吧,我提早给他煮好红皮鸡蛋,好好犒劳他!”

于晴秀故意板起脸,说喜岁:“灶神只管灶上的事情,你让他管那么多,别的神仙干啥去?”

喜岁瞪大眼睛,说:“别的神仙跟我学《报灯名》呗!”

于晴秀又说周耀祖:“你让个男的给我接生,什么意思吗!”

周耀祖哈哈笑着,说:“我是想让灶王爷看看人间的仙女啊。”

恭维的话,心性再高的人,听着也受用。于晴秀抿着嘴笑了。

于晴秀编这匹马,花了好几个钟头,直到下午三点多,天傍黑了,才算完工。喜岁喜欢白马,于晴秀给马糊的便是白纸。灶神的骑乘有了,还得为他备下干草和豆子。于晴秀这才想起,家里只有豆子,没有干草。

“没有干草,带着豆子不一样上路吗?”周耀祖说,“闹着鼠疫,没必要给他弄个四眼齐!”

喜岁扯着母亲的衣角,趴在她耳边悄声说:“娘,晚上升灶王爷时,我能弄回干草。”

于晴秀怜爱地揪了下喜岁的耳垂儿,会心会意地笑了。

喜岁跟爹爹挑着担子,去粮台送饭了。雪下午时本来停了,可日暮时分,它又来了,大概想接灶神回天庭吧。街巷的雪,已经没过脚踝了。寒风闹腾了一个白天,大概累了,听不见它呜呜叫了。雪花摆脱了寒风的吹打,肌肤不受侵蚀,也就下一朵是一朵了。

白区的疑似病院,原先是一所学堂。周耀祖和喜岁路过那里时,发现门口停着辆带篷的四轮马车,看来又要有人被送入疫病院了,周耀祖不由叹了口气。马车在雪地划出两道凹陷的车辙,喜岁和周耀祖,一人踩着一条车辙,因为这比蹚着雪走路,要省力得多。

喜岁和爹爹出发时,天只是微微泛灰,那种灰因为有莹白的雪花点缀着,整个天空看上去像是蒙着一层质地厚重的丝绒,给人华贵之感。可是到达粮台,天已黑了。这就是腊月天,它由灰转黑的速度,几乎是一眨眼的工夫。他们一放下担子,就听见车厢传来争吵声。车厢门不像以往到了饭时大开着,它仅仅拉开了一道巴掌宽的缝隙。想必天太冷了,人们怕热气溜出来。车厢的马灯已经点燃了,因而这道缝隙流光溢彩的,像一把出鞘的剑,直刺夜空。

防疫员不在下面,估计上面又起了纷争。隔离在这儿的人,由于来自不同的人家,脾性不同,作息时间也不同,所以摩擦不断。谁呼噜打得响,影响了其他人的睡眠;谁的屁放得臭,让人恶心得慌了;谁挨着炉子睡的次数多了,谁铺下的干草比别人厚了,谁擤鼻涕擤到别人身上了,甚至谁踩着了别人的枕头,都是纷争的由头。一片纷纷攘攘的说情声中,只听防疫员扯着嗓子大喊:“你们这帮娘们儿,真是头发长,见识短!这是啥时期,还敢留它!要是不把它放了,你们谁也别想过好小年,我喊来防疫车,统统把你们拉进疫病院!”防疫员的话音刚落,一个孩子大哭起来。喜岁正纳闷着,只见车厢的那道闪光的缝隙,忽然伸出一双大手,这双手竟然放飞了一只乌鸦!

原来,先前卫生员来清理马桶时,车厢门被打开的一瞬,刚好有一群乌鸦飞过。刚刚被送来隔离的一个叫盖碗的孩子,起了顽皮,将一块干粮撇向鸦群,竟引得一只乌鸦钻入车厢。盖碗和其他两个孩子,眼疾手快地将它逮住了。孩子们在里面闷得慌,有乌鸦相伴,兴高采烈的,抱在怀里不撒手,防疫员怎么动员都没用,他只好夺过来,强行把它放了。

防疫员下来,将纷争的原委说给周耀祖,周耀祖埋怨他:“你也是,乌鸦又不是老鼠,有什么好怕的。让他们养两天,玩玩再放嘛!”

防疫员“哼”了一声,说周耀祖无知,乌鸦其实比老鼠还危险,因为它们喜欢在坟地上飞,如今的坟场,埋的差不多都是鼠疫死的。天寒地冻,墓穴挖不动,听说有不少棺材明面摆着,万一乌鸦钻进去,啄了尸体,染上鼠疫,再传染给人,麻烦就大了。

周耀祖说:“谁说鼠疫可以这么传染?”

防疫员说:“我琢磨的。”

周耀祖不无嘲讽地说:“你个救火的,可真会琢磨!”

防疫员不高兴了,说:“救火的怎么了?我可是经过北洋医学堂的医生培训的!”

他们斗嘴的时候,谁也没注意到,喜岁已经越过踏板,跳进车厢,给灶神的骑乘弄干草去了。喜岁听住在里面的人说,他们睡的铺,褥子底下垫着防寒隔潮的干草。

喜岁没有想到,车厢不过就是一间矮矮的黑屋子,连他家的仓房都不如。他一上来,那些盘腿坐在火炉旁聊天的,躺在铺上等饭的,蹲着整理东西的女人,都兴奋地站起来,围聚过来。熟悉喜岁的,要么让他唱段戏解解闷,要么让他翻个跟斗活泛活泛她们的眼睛。还有一个泼辣的,故意学着翟役生,张牙舞爪地扑过来,说是过小年了,要开开荤,掏他的鸡鸡吃,把喜岁吓得缩着脖子,捂紧了裤裆,直往车厢角躲。女人们笑得个个龇着大牙,看上去像是在给牙粉做广告。

盖碗先前倚靠着车厢的板壁在哭,见到喜岁,他擦干眼泪,问他也住进来吗。喜岁说:“我给灶王爷弄点干草就下去。”盖碗失望了,嘴一撇,又哭起来。听说喜岁要给灶王爷的马弄干草,那个要掏他鸡鸡的高颧骨女人放下他,奔到自己铺前,把她当枕头的半捆干草扔给喜岁,说:“灶王爷的马,可得好生伺候着!”

喜岁怕她又要扑过来,得了干草,赶紧拎着下车了。

防疫员已经听见车厢里的一群女人戏弄喜岁的欢叫声了,他一下来,防疫员顾不得提着饭桶上去,老鹰捉小鸡似的,一把抓住喜岁,气急地说:“真是胆大包天啊,不经我允许就敢上火车,连口罩都不戴!上了火车,你就给我在这隔离吧,要是没事,七天以后再回家!”

喜岁说:“我才上了屁大的工夫,怕啥?再说了,里面那些大娘婶子,个个比我娘欢实,又要我唱戏又要掏我鸡鸡的,哪有病!”

周耀祖虽然也生气喜岁偷着进了车厢,但他也不愿意儿子过小年被隔离在这儿,便对防疫员说:“要想隔离他,等过了今晚,升了灶门爷,明儿过来也不迟!”

防疫员无奈地摇摇头,发着牢骚:“娘的,看人还不如救火呢,真闹心!”提着饭桶上车厢了。

周耀祖和喜岁回家的时候,雪已停了。往年这个时刻,放爆竹的,挂灯笼的,升灶王爷的,将傅家甸的夜晚弄得有声有色的,可今年却看不到一盏灯笼,也听不见爆竹声。只是炊烟一如既往地旺盛,闻得见浓郁的柴草气息。

周耀祖埋怨喜岁不该为了干草,就窜进车厢,那多危险呀。

喜岁说:“爹,给灶王爷的马弄吃的,他不会让我得病的。”

周耀祖说:“灶王爷要真有那么大的本事,就不会死这么多人了。”

这天晚上,周耀祖执意不让于晴秀送灶神。他领着喜岁,在门前烧了灶王爷的神像,烧了纸糊的白马、干草以及豆子。那片洁白的雪地,被烧出一块澡盆般大的乌黑的印痕,看上去像被捅了个大窟窿。喜岁如往年一样,把灰烬中烧得半熟的豆子扒拉出来吃了。

送完灶神,周耀祖对喜岁说,灶王爷升天了,伙房没人管了,万一来了贼,丢了东西,他们就没法给火车上的人送饭了,他动员喜岁跟自己这段日子睡在伙房,等除夕请回灶神,再回炕上睡。喜岁不明白周耀祖的真实想法,欢欢喜喜地说:“在这儿睡更好,省得听喜珠磨牙。”于是,爷儿俩把闲置在墙角的柜台放倒当板铺,抱来行李,铺开睡了。

喜岁和周耀祖这一躺下,再也没有起来。第二天一大早,周济像往常一样来到伙房,发现儿子和孙子竟然睡在这里,连忙问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只是哼哼,没有回话。周济知道情况不妙,凑近一看,他们打着寒战,呼哧呼哧直喘粗气。喜岁半闭着眼,周耀祖则大睁着眼。周耀祖见着父亲,艰难地扬起右手,颤抖着指了指门。周济明白,儿子这是让他把门反锁上,不让于晴秀和喜珠进来。

周济慌得手脚哆嗦,好不容易才把伙房门反锁上。他瘫软在地上,捧着脸,悲凉地哭诉:“老天爷呀!你叫走一代人不行,还想三代一起叫啊——”

两天以后,喜岁死在疫病院。又两天后,周耀祖和周济也死了。而喜岁踏上的那节车厢里的人,包括盖碗,一共死了九个。这是封城之后,最大的一波死亡。

带着喜珠被隔离在白区疑似病院的于晴秀,并不知晓周家三代人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腊月二十八的夜半,她忽然梦见喜岁。那是春天,风是暖的,窗前有燕子在叫。她正在点心铺子的面案上忙着,喜岁忽然一阵风似的飘进来。他上穿蓝缎子衣服,下穿黑色马裤,足蹬锃亮的马靴,手里拈着一张灶神像,一进门就直奔灶台,快活地将它贴到墙上,对于晴秀说:“娘,给我留着缝衣针,我跟爷爷奶奶和爹爹说好了,往后过小年的时候,我还回家,帮娘把恶罐扎破了再走。”喜岁说完,飘然而出。于晴秀追到外面,发现他已骑在一匹白马上了。喜岁勒紧缰绳后,白马不是向前方的路奔去,而是纵身一跃,四蹄腾空,带着喜岁,一直飞向白云之中。

于晴秀从梦中惊醒后,明白周家人这是把她和喜珠抛弃了,她的泪珠滚滚而下。泪珠明明是水,可于晴秀却觉得,今夜的泪珠是火焰,因为它们烫着了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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