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的停尸房里,只剩下陆教授、姜雯、雷傲和谷明四个人。
惨白的灯光下,整个停尸房清冷得不像人间。金属的尸床上,并排躺着三具尸体。
尸体都裸露着盖着白布,已经被解剖后又进行了缝合,显得很宁静。
四个专案组成员围在尸体周围,凝神观察。
“几位死者有什么共性?”陆教授发问。
“都是中年女性,年龄在38-45岁之间。死者都是当地的居民,身份已经确定。死者的脖子上都有穿孔,甚至有被吮吸的痕迹。死者的舌头要么被咬掉,要么被咬烂。几名死者死前似乎都受到过不同程度的虐待。最后是被勒死的。凶手在死者内裤上****,也对死者有过性侵行为。却似乎没有直接的强奸。从犯罪手法上来看,像是同一个连环杀手所为。”谷明一连串地说下去。
“明显就是同一凶手的连续犯罪,手法特征非常明显。可以判断,此人带有严重暴力倾向。很可能是最近流窜至本地的流动人口作案。”雷傲说。
“那几名死者有什么不同的地方?”陆教授没有理会雷傲,接着问谷明。
“从案发现场来看,并没有什么不同。”谷明说。
“调查过每名死者的身份背景了么?她们的家庭状况、社会地位、平时都与什么人来往。”
“我查过了,第一名死者是李丽蓉39岁,是一家小型美发店的老板,离异多年,和自己8岁的儿子住在羊角街附近一个民居里。平时除了发廊工作、下班打打麻将之外,几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嗜好,发廊的顾客大部分是附近的居民。尸体被发现的地点是羊角街附近的菜市场,发现时间是九月十五日凌晨五点半。死亡时间据推断是子夜12点左右。”姜雯打开案卷笔录,说道。
“她的发廊,是带性服务的那种么?”陆教授忽然问道。
“据我调查,她的发廊只做美发,不做皮肉生意。”姜雯说。
“何以见得?”雷傲问。
“我去了发廊现场,那家店店面很小,而且后面也没有用来做性服务的那种通常的隐蔽房间。店内状况一览无余。附近居民反应,李丽蓉每天晚上八点收工,准时回家照顾孩子。她的店里除了一名男助理,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女员工。所以基本排除提供性服务的可能性。”
“尸体发现的现场是不是就是案发地点?”
“从现场看,有搏斗过的痕迹,初步推断抛尸现场就是案发地点。”
“第二名死者呢?”
“第二名死者张莹,是一名中学老师。41岁,离异,独居。女儿交给前夫抚养。住在城西中学的教师公寓附近。尸体被发现是两个月前,是教师公寓附近的护城河岸边。死亡时间也是上月15日子夜12点,也是一个月圆之夜。”
“都是月圆之夜,子夜12点?”陆教授问。
“是的。”姜雯点点头。
“那么,今天的这个死者,也是同样的?”
“死者身份尚待进一步确认,从她随身携带的包里一些文件判断,此女人应该是附近工厂的一名女会计。但是关于死亡时间,可以确定是子夜。”谷明答道。
陆教授看看手表,今天正好也是十一月十五日。
“哼,倒是和吸血鬼的习惯很像,这个畜生。”雷傲狠狠地说。
“发廊老板,女教师,会计,从死者身份判断,表面上看,似乎杀手选择目标非常随机啊。”陆教授沉吟道,“这三起案件的案发地点呢?”
“目前只能确定尸体被发现的地点,而不能确定是否就是案发现场。我已经在地图上标注出了位置。”雷傲打开幻灯,N市的地图上被画上了三个醒目的红圈。三起案件按照时间顺序,分别位于城市的北、东、南三个方向。
“从地点上看,似乎倒是有一定的规律。现在仅剩下城西没有发生命案。如果接下来还有类似案件发生,那么在城西的可能性是不是比较大?”陆教授继续半提问的方式说道。
“很可能是一个机会主义的捕猎者。”雷傲说。
“怎么讲?”陆教授问。
“根据我的经验,连环杀手捕猎的方式一般分这么几种:一种是捕猎者型的,通常围绕自己的住所附近来搜寻目标;第二种是偷猎者型,就是犯罪者通常为了避免被追踪,选择远离自己栖居地的地方作案,有时候甚至长途跋涉;第三种是设陷阱型,就是利用自己职业的特点,在他认为可以控制的地方行凶。”
“第四种呢?”
“第四种则比较随机,我们称为机会主义者。在进行活动时随机寻找目标。”
“那你认为,我们这次的对手,他属于什么类型?”
“我认为更像是偷猎者或者机会主义者。他随机选择作案对象,是为了混淆警方视线,避免追查到他的老巢。”雷傲吭吭吭地一口气说下去。
陆教授不置可否。他又问所有人:“这几件案子有一个最关键的相似点,就是所有的死者颈部都有被穿刺的痕迹,同时被吸血;被害人的舌头被咬断或者咬碎,另外,被害人被实施了性侵犯,却不是利用的生殖器官。对于这几点,你们怎么看?”
“他用的不是生殖器官,而是他的手指。”谷明忽然说道。
“小姜,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凶手吸吮受害者颈部鲜血,并不一定说明他是个嗜血者。从他的表现来看,他在整个过程中展示了漫长而有耐心的虐待过程。他无法正常****,所以他只能借助手指,他可能是一个性无能者。或者,他的快感来源于被害者的痛苦,她们恐惧的深情令他赶到愉悦,兴奋,不能自已。只有在鲜血流入他喉管的一瞬间,他才能达到高潮。”
姜雯在说这段话的时候,声情并茂,她的语调非常独特,仿佛不是作为一个旁观者,而是作为一个参与者,将在场所有人带入了当时那个恐怖而诡异的场景中,使所有人亲历了那场变态而残忍杀戮的整个过程。
她描述完了,三个人都陷入一瞬间的沉默。姜雯也仿佛经历了一场噩梦一般,浑身是汗,面露虚弱的表情。
“荒谬。”雷傲恍过神来,说了这么一句。“你真是能编,这么离奇的情节,亏你能想的出来。我问你,你根据什么得出的这些结论的?”
“经验。”姜雯淡淡地说了一句。
“小姜的推理有一定的道理,雷子,如果你一定要问是根据什么,我告诉你,这是犯罪心理学研究的成果得出判断。”陆教授为姜雯说话。
“我就不信了。她又没亲眼见过犯罪过程,现在连凶手是不是一个人都不知道,何以判定这么多细节?这只能说是她自己的妄想和猜测罢了。我们判案如果都凭想象。那么我们警察早就可以回家种地了!”雷傲完全不相信。
“那照你分析,凶手的动机是什么?凶手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认为凶手就是一个******的心理变态者,平时身边缺乏女人,所以专门找中年妇女下手,应为她们自我防范意识较弱。强奸可能在被害人反抗过程中没有得手,但是此人很可能是个早泄病,所以仍然****。至于舌头,那很可能就是他在激吻过程中咬断的而已,也是为了不让被害人发出声音。放血可能纯粹是为了杀死被害人,而吸血则是为了制造离奇情节,扰乱警方视线。据我推断,犯罪者应该是一个衣衫破烂,蓬头垢面的流浪汉或者拾荒者,社会底层人士,长年从事体力劳动,力大无穷,又遭人歧视。所以才选择了这种极端的方式。这种人,我们之前也碰到过不少。”雷傲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自己的结论。
姜雯不说话,只是默默地摇摇头。
“小姜,你怎么看?”陆教授眯着眼睛望着姜雯。
“虽然我不是十分肯定。但是我不太同意雷警官的说法。我脑子里大概对罪犯有个模糊的印象,却仍然非常不清晰。我还需要时间。”姜雯慢慢地说。
“哼,那我们走着瞧。我得布控侦查去了,就不和各位闲聊了。”雷傲说完,转身出了停尸房,大步离去。
“这个雷子,还是老样子,脾气这么大!”陆教授看着他的背影,摇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