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什么是梦,什么是真实?恢复了我想了很久的记忆之后,我却并不开心,因为过去的记忆和最近我经历的事情差距太大,让人无法接受。终于知道,自己虽然总是笑着,可是却从未真正接受自己来到这里的事实,因为过去的我活的太过单纯幸福,偶尔烦恼也不过是些小女生伤春悲秋的感慨,可是现在……一天之内居然几次都差点死掉。
记忆中,哥哥,爸爸,妈妈,朋友都是那么的亲切,从来没有人对我发脾气,所有人都是那样包容我的任性,我也可以自由自在的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在我自以为可以自立,离家出走横穿马路的前一秒,我都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可以继续无忧无虑当个爱做梦,爱看肥皂剧的小公主,喜欢上网和逛街的小女孩,可是就在我倒下的瞬间,命运和我开了一个大玩笑。
好怕,恢复记忆之后这种恐惧愈加强烈,没有一刻不担心着自己的生命安全。过去,我从未吃过苦,更没经历过这些乱七八糟的生死考验。对我来说,每天只要快乐就好,身边的人会为我解决所有麻烦……敌人?也只是那个自以为了不起的孔雀安妮,但是最大的冲突也不过是风风火火打一架,然后被老师罚扫厕所,在家里闹上一通,最后以我又一次离家出走失败无疾而终。可是这里……我想回家,这里处处都是危险困难,没人能帮我,没人能救我……
刚刚我终于见识到了天的力量,地动山摇,万物似乎都无法逃过他的安排,生死不过是他一念之间,人的力量却是那么渺小。这样的力量,才能让我死而复生,来到这个完全陌生的国度,成为一个本来已经死掉的人吧。曾经是那么想抗拒的命运,到了最后呢……月魄剑还是牢牢和我相连,无法甩掉,这就是命运吗。
真的不想睁开眼睛,再次面对这个我完全陌生的世界,可是我想到了小凌。因为伤痛而紧握拳头暴出了青筋,可是为了让我安心却维持着笑容,就算再怎么想要逃避,我都不能放下受伤的小凌不管不顾。
要醒过来!一定要醒过来!强烈的念头让我的脑子由混沌变得清明,隐约的我听见头顶上有小金扑棱翅膀和大嚷大叫的噪音,脸颊上有甘露滴落的清凉感觉。张开眼,正上方没有了熟悉的翠色,而是久违的湛蓝天空,那蓝纯粹的好像湖水,虽然只是不大的一块空间却让人躁动的心都沉淀下来。
我没听错,小金正不断在我头顶上拍动,并且不断从附近不远的溪流中运来清水,滋润我严重缺水的身体。在我苏醒后不久,它再次从溪流之中运水过来,不过不是用什么器皿,而是用嘴……额,它为了救我也没错啦,但是让我喝它的口水……
在它即将要吐出嘴里的水之前,我突然复活,直直从地上坐起,把它吓得“哇”的叫了一声,然后在地上不停翻滚咳嗽。
“小金,你怎么啦!”我伸出只手指,戳戳它的柔软的羽毛。它不会这么脆弱吧,好像呼吸很困难的样子怎么办,我可不会给鸟做人工呼吸的说。
“咳咳……没事,被水呛了!傻瓜主人,你醒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吓死我了!先别说这个了,快把插在那边的月魄剑拿好,别丢了。”刚刚还半死的小金飞起来,衔着我的头发朝着旁边扯,使得我无奈的随着它走。终于,我看见了插在不远处河滩上,小骆和曲乌龟都想要见识的月魄剑。
也不知是什么材质铸造,居然通体透明,小巧的剑身映射着温暖的日光仍然有寒冷的气息笼罩,倒是和月光的清寒挺相似。不过我特别喜欢黑色剑柄上月牙形的黄色宝石,淡淡的颜色,冷冷的清光,似近还远。
很巧呢,我从小就喜欢亮晶晶的东西,看到这么个符合我品味的东西,真的忍不住想摸一摸……
“傻瓜主人,怎么样,很喜欢吧!以后不止可以摸,还可以每天带着。”哎呀,看到好东西就忘了很多事,例如小金还拉着我的头发,小凌受了伤。
从地上爬起来,一边认命的走上去拿剑,一边四处张望,寻找着小凌伤员的下落。这里好像是个溪谷,峭壁的中间孕育了一条溪流,汩汩流过,滋生出了一片美丽的空间。河滩上,白色的鹅卵石滑溜溜的,踩在脚下简直可以媲美脚底按摩。两岸是肥美的水草,成荫的绿树,只是好像没有什么飞禽走兽的样子,怎么过活啊。唉,早知道应该偶尔勤快些,替小骆分担一下包袱,特别是装干粮的,现在搞得要自己觅食,唉……
小凌,你在哪里啊,虽然要在这种情况下照顾一个伤员很有难度,但是我宁愿自己辛苦点也不想你出事啊。
拔出了插在沙地上的宝剑,它却突然好像有了生命,居然拉着我朝着小溪上游去。闪过了一块大石,小凌衣衫凌乱的躺在那里,脸色惨白,满脸的冷汗。糟了,万一来个伤口发炎感染什么的,要赶快处理啊!视线朝着下方移动了一点……呃,谁来救救我,我快晕倒了!伤口好像泡过水,有些发白,小凌的点穴止血法似乎不太管用了,伤口又开始流血,我才碰了碰就满手的血。
我根本不懂得治伤,至少也知道应该先拔出那个刀刃,然后立刻消毒止血……我按着小凌的伤口,四处张望,记得前几天小骆他们教我认植物的时候,有提过止血伤药什么的。哎呀,太紧张,而且又碰巧恢复记忆,脑子变浆糊了啦,根本记不得。无奈之下,我只好抓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神剑可以帮我找小凌,可不可以顺便做好人帮我救他啊,小金?”
“你以为这是神灯,可以帮你实现所有愿望吗,傻瓜主人!不过你要疗伤止血的草药,我倒是有办法!”小金站在石头上,居高临下睨视着我,好像个骄傲的女王。简直是主仆错位嘛,明明我是它主人,为什么它却对我一点尊敬的意思都没有。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对于土生土长的小金,找点草药应该没问题吧。
“那你快去啊,我在这里按着小凌的伤口!”温热的血液在我指尖流淌,仿佛是小凌的生命一般,就这么流出他的身体。多耽误一会儿,他的情况就越危险。
“傻瓜主人,他是齐天阁的人,你确定……”小金朝着山壁飞去,可是没一会儿又似乎想起什么,飞了回来,很罗唆的问道。
“是啊!如果小凌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拿金凰肉祭拜他!”臭小金,还说你和我心灵相通呢,怎么一点都不干脆!我急得都快要跳脚了,它居然还在这里给我浪费时间!唉,为什么这个世界没电话啊,如果有的话,我就可以立刻call医生,警察,搜救队,消防车……而不是呆在这里,等着一只傻鸟。
“哇,傻瓜主人发飙啦!”小金好像个宇宙飞船似的冲向山壁,让我吃惊的张大嘴巴。这个笨鸟的潜能无限啊,就是不肯用心,看来我开发自己之前,也要开发开发它,免得它老是抱怨我害它力量不足。
“你们……还真是绝配。”在我很没形象的长大嘴巴思考未来的发展的时候,一个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说道。
转头看向小凌,我发现他真的醒过来了!可是我却不知道该做何反应,该哭还是该笑,结果最后我只是呆呆愣愣的说:“啊,小凌,你醒了吗!”我真想狠狠揪自己一下,看看是不是在做梦。太好了,小凌醒了,就代表我不用一个人彷徨,手忙脚乱的考虑自己该做什么!
“不然你认为自己在和谁说话?”小凌居然在这时候和我开玩笑,也是为了安慰我才说的吧,明明气若游丝,剩下半条不到的人命。他这样子,让我更加内疚想哭了……或者早就想哭,就是没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而已,这次,小凌居然没有很温柔的帮我擦眼泪,就这么看着我哭。这家伙是不是也会读心术啊,否则怎么会这么机灵,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
小金飞了回来,看着哭的淅沥哗啦的我,放下草药,无奈道:“傻瓜主人,等你眼泪流干,人家的血也要干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受伤的是你呢。”
“啊?那……总要找点事情打发时间才行嘛!现在做正经事!”扯着袖子在脸上抹了一阵,我挽起袖子,抓起草药冲到河边大清洗。我看电视剧上,那些医生做手术之前都要严格消毒,虽然不能做到那么严谨,可是起码的卫生还是得注意。洗过之后,气势汹汹抓着草药跑回去,看着小凌的伤,又看看我自己,突然停下了脚步,傻傻的露出一个笑容问:“小金,这草药怎么用啊,内服,还是外敷?”
“唉,当然是弄碎了,外敷咯!傻瓜主人,我太崇拜你了,居然连这个都不知道,以前那十几年是怎么活过来的。”
“别说我从来都是健康宝宝,就算生病了要吃药,我最多也是吃成品!”我最怕苦药了,能吞个糖衣药丸都不容易好不好。十几岁的青春少女,有几个会抱着从来用不到的《本草纲目》过日子,我可是杂志都少看,直接看电视的说。
“小月……”小凌发出一声呻吟似的叫声,抛了个“吵架可不可以待会儿”的眼神给我,并且指指自己的伤,我这才住嘴。
可是该怎么办呢?如果在石头上捣药,药汁肯定会到处飞,而且又不卫生……啊!有了,我记得以前看过的电视里有演,可以用嘴巴嚼的!为难的看着这个貌似很苦很难吃的植物,又看看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的小凌,我咬咬牙,终于一股脑把药草塞进嘴里嚼。呕,果然比想象中还难吃,除了苦,还有淡淡的腥味,真的能促进伤口愈合吗?
“接……接下来该怎么做?”由于嘴里的草药,我含糊不清的说。说完,我就立刻捂着嘴,生怕自己会一不小心把东西吐出来,前功尽弃,白白忍了这么久。
“这样拔刀,会很疼的。”小金在我们头顶盘旋,对我说道。
“小凌,你不是会点穴什么的……”止血都可以,防止疼痛应该也不错才对。小凌的身体这么虚弱,很难承受这么大的痛楚啊。
“穴道封的太久,血脉会坏死,不能再点穴了。这点痛楚我还忍的了,快动手吧。”小凌咬牙坚忍着对我说。
“小金,可以帮我的忙吗?帮我去找个青色的五味果!”这样徒手拔刀,小凌要承受多大的痛苦啊,要想办法。突然想起了初进山时候那个五色的果实,让我有了灵感。
“刚刚我有看到,等等我。”小金看我突然认真起来的样子,也不再和我抬杠,拍拍翅膀又朝着林子里去。
“我先做准备。”看着小凌,我的眼睛闪出问讯的光芒,希望他指导我该怎么做。
“再找些干净的布条……然后替我撕开衣服,把刀拔出来……”小凌咬着牙,尽量清晰的吐出一个个字,教我该做什么。
按照他的指示,我咬牙牺牲了裙子的内衬,又哆哆嗦嗦,斜着眼睛,总算做好了准备工作。小金的青色果子也找回来了,看着小凌吃下,剩下来就是拔刀了,呃——我头晕了。
小时候曾经目睹过一场严重的车祸,虽然我没受伤,可是却因此留下了晕血的毛病,恢复记忆之后,原本因为这一路经历而淡忘的恐惧感深刻起来。小凌的伤口比刚刚的还要可怕,狰狞的刀伤上凝固着血块,还有血在渗出,如果贸然把刀拔出来,会不会让原本愈合的伤口重新开始出血呢?还在犹豫,一只冰凉的几乎没有温度的手搭在我手上,然后一紧,将手拉向那个伤口,“动手……别犹豫,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