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或许你觉得你很委屈,或许裴这些年过的很孤单,但是你们知道吗?你们的生命是多么的来之不易,几乎是一命换一命的换回来的。当我得知如烟从大姐家离家出走了,再也没有了音讯,我感觉我的心死了。我拼命地在花园里种花,我希望如果有可能,如果有一天如烟的灵魂能回来,就躺在我的花花草草上休息片刻,然后静心的感受我的悉心浇灌,重温我迟到多年却永远不能说出口的母爱。”言如梦这才明白了,为什么这么多年妈妈都习惯于养花养草,原来妈妈是在用这种方式怀念自己的女儿!
门外一个孤寂的身影正在独自垂泪。
是露兮!
露兮的女儿顾美声回到家里就对着她说,“妈妈,我今天见到一个漂亮的婆婆,好像你抽匣里照片上的那个婆婆哦!”
露兮一愣,那是自己仅有的一张妈妈的照片。女儿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小雨,妹妹说什么?”露兮拉着顾雨声问道。
“小美她在路上跟一个婆婆还有一个阿姨在聊天。”顾雨声那时还太小,早就不记得那两个和自己有着骨血之缘的亲人。
“什么样的人?”露兮仔细的追问。
“年轻的阿姨好奇怪,这么热的天还带着个大大的黑帽子,那个婆婆倒是蛮慈祥,好像在哪里见过的,忘记了。”顾雨声回答完了就慌着去吃饭了。
露兮低着头认真的思索着,一老一少?面熟?奇怪?
根据儿女们的描述露兮几乎能猜出来这两个人是谁,于是告诉萧裴自己忘了买盐,就慌慌张张的出了门。
按照小雨的交代,露兮来到了这个小宾馆,打听了宾馆的服务员,露兮终于来到了207房间的门口。
这时正是盛夏的傍晚,为了通风房间的门大开着,露兮没敢贸然靠近,靠着墙根站着,本想悄然的向里张望一眼,没想到却无意的听到了萧雅雅这段长长的回忆和深深得愧疚。
两年来,露兮回顾了很多,反省了很久,基本上搞明白了所有的状况,早就体谅了父母的一片深情和无私的博爱。露兮没想到亲耳听到妈妈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自己还是潸然泪下,痛苦万分。
“妈!”满脸泪痕的露兮最终没能抑制住自己的情感,突然一步跨进了房门,噗通一声跪在了门口。
萧雅雅和言如梦吓了一跳,完全没有想到此时此刻露兮会从天而降的闪现。
言如梦几乎是本能反应的跳了起来,从地上捡起被自己摔碎得玻璃杯茬子冲向了露兮。毕竟这是自己期待已久的反攻,毕竟有些感情不是说放得下就能放得下的,毕竟谁也无法替代自己去体会那夜深人静时内心的苍凉和悲哀。
露兮看到了如梦的张狂,干脆两眼一闭,脖子一仰,似乎根本就不想反抗,反而更希望能让言如梦用自己觉得泄恨的方式来结束所有的爱恨情仇。
萧雅雅却急了,不顾一切的冲过去企图拉住疯狂的如梦。
萧雅雅毕竟上了年纪,行动远远没有如梦那么敏捷,只能勉强拉住了如梦的脚,匍匐着身子抱着言如梦的一只腿,苦苦的哀求,“如梦,放下心魔吧,她是你的姐姐啊,如梦,妈妈求求你了。”
言如梦就像失心疯一般的狂啸,“她不是我姐姐,她是魔鬼。就是她把我害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言如梦被孤苦的萧雅雅牵绊着不能前行,一怒之下急了,狠狠的向后用力一踹,此时正值萧雅雅站了起来,弯着腰重心不稳,被如梦这一脚狠狠的拽在了胸前,一个趔趄无力的向后仰去。
这种偏僻的村落,条件简陋的小宾馆,有些年头的大木床梆上还有些丧失了作用的铁钉,或许那是以前是为了拉根绳子晾晒东西用的,但是现在无比萧条、锈迹斑斑的铁钉就像个倔强的孩子,不屈不挠得直挺着,尖锐的亮出了自己锋利的尖峰,就那么不偏不倚、狠狠的刺入了猛冲过来的这个女人的后脑勺!
脑后不长眼,萧雅雅根本不知道这一脚等待着自己的竟然是一切痛苦的终结!
“啊!”萧雅雅突然一声尖叫。
露兮猛的睁开了眼,惊慌的看着萧雅雅定定的靠着床梆子倚着,夸张的瞪大了眼睛,似乎就要把白白的眼球瞪了出来,干涩的嘴唇最大限度的张开了,折满皱纹的眼角缓缓流出了一滴热泪。萧雅雅似乎还想说什么,一只手还在空中微微的颤抖,就像是要抓住自己,要把自己抱入怀中。
言如梦本来只一步之遥就可以手刃仇人,可是听到了妈妈这变了调的声音立即收住了气敛回头张望。只见萧雅雅就像被人点了穴道,愣愣得被暂停了,可是从她身后直至脚下一行行刺眼的鲜红色液体咕咕的流出,似乎在想自己预示着某种不幸的发生。
“妈!”露兮站起身跑了过来,“妈,你怎么了?”露兮不知道萧雅雅到底伤到了哪里。
言如梦也慌了,扔下了手里的玻璃片跟着跑了过来,“妈妈,妈妈!”
萧雅雅用尽全力的说了自己生命中最后一句话,“妈妈,爱你们!”
萧雅雅的眼无力的合上了,那一生不曾向命运妥协的高昂头颅在这一刻终于向前一耷,然后整个身子猛地面向地面狠狠砸了下去。
当萧雅雅的身子离开床梆子的一刻,头终于脱离了铁钉,露兮和如梦惊恐的看到了,在萧雅雅的脑后,最最薄弱的敏感部位,一股鲜血就像石油井喷噗的勃然喷发,古老的木床梆子上一根赫然的铁钉被染得鲜红无比。
站在如此之近的位置,毫无防备的露兮和言如梦被一阵血腥包笼进了血色迷雾,血滴无情得溅在两个人的脸上、身上、心上。
“妈!”露兮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突然心痛无比的仰天长啸!
言如梦就像被人抽掉了所有的力气,毫无力气得跪在了萧雅雅的身旁,无语的流着泪,许久才像灵魂回附般的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