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个时候,从慕颜壁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川康想“应该是仓朝大人吧”
可看那女孩,却听得很专注,一动不动,听了三十秒,看着川康说“不好了,有人来了,是我姐夫”川康听了浑身都是疑惑,弱弱的问“你姐夫?”那女孩也不搭理,拉起川康的手就说“快走”。
川康这还是平生,第一次摸女孩的手或者说是被女孩摸手。作为如此性格的川康自然感觉到万分的尴尬,可他又实在不舍得把手抽回来。只是跟着女孩来到靠里的一处石罅处。这石罅从外看几乎看不出什么破绽,从侧面才发现有一个一人宽的石缝。石缝也刚好川康的身材过去,如果再胖一些,恐怕就过不去了。
进来里面却挺宽敞,足够容纳三四个人,从里面正好能看到外面;而从侧面看不到里面,川康本想挣脱,可女孩又担心的说“跟我进去吧,你留在这里会被我姐夫发现的,然后你就会把我供出来,那样我哥就会知道我又来这里了,他一定狠狠训我一顿,求求你了”
川康听着心就酥了,自己怎么忍心让这样的小女孩失望呢,所以也只好跟着钻了进去,里面空间并不宽敞,再往里看黑漆漆一片,阵阵阴风,从里面吹了出来。川康不禁打了个寒战。洞只有三尺来高,身子只得蜷缩起来,少不得碰到洞壁上凸出来的石块。川康见女孩磕了一下头,便感觉到万分怜惜,不自觉的将左手护到洞顶,防止女孩的头顶再磕到石壁。
小女孩见了,顿时感觉很不好意思,只扭头对川康微微一笑,也不言语。笑容里就包含着感谢之情,却还有几分俏皮。川康被这一笑深深地迷住了,就觉得脸上就好像燃烧起来一样,整个山洞都能听见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感觉自己气也喘不上来了,有一种将近窒息的感觉。
小女孩也感觉到了川康的变化,不觉得脸也变得绯红。空气就如凝固了一样,只能听到川康的心跳声与两人的喘息声。
“不对”川康的心腾一下就直接提到了嗓子眼里。因为他们听到了第三个人的呼吸声。川康与小女孩瞬间就感觉麻麻的出了一身冷汗。两人对视一眼,慢慢把头向后扭去。果然有一个身影,就蹲在离他们仅仅只有半尺远的地方。两人正要动弹,那身影动作敏捷的伸出两臂,一边一个控制在手里。
“嘘···”黑影示意他们不要出声,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响起一片嘈杂声。川康顺着石缝看去,竟然是盛茂带着十几个人慕颜壁那边过来,只听见盛茂跟旁边的众人说“大家先找地方隐蔽,等会听我的暗示”另一个人问“你确定是这里?”川康认得那人是井岳霖。盛茂也不是很确定的答道“我猜十有八九”井岳霖听了,哼了下鼻子,不客气的说“希望你没有弄错”
川康知道他们没有找到仓朝义与井岳栅,心里松了口气。回头借着月光,看了那黑影一眼,竟然是仓朝义,只见仓朝义一脸怒色的看着自己,川康知道,仓朝义一定是认为川康出卖了自己。
川康想要解释,可自己却被牢牢地控住,旁边女孩也一个劲的挣扎。川康知道如果自己用力挣脱,仓朝义是控制不住的,可自己一旦挣脱,女孩也会乘机挣开,那时,女孩一叫嚷,事情就控制不住了。川康正想着解决办法,突然觉得自己的头被猛地撞了一下,头一晕,就栽倒在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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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康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从石缝里透进来的阳光直接刺到他的眼睛里。他想调整一下身体,但觉得有什么东西压在自己腿上,低头一看,竟是那个小姑娘,安安静静的躺在自己的腿上。朦胧的晨光铺洒在她的脸上,像是遮上了一层面纱,更加让人着迷。川康赶忙停下所有的动作,生怕吵醒沉睡中的女孩。
估计已经约摸快到午时了,阳光已经变得非常强烈。川康将手伸到石缝前面,想尽量帮小姑娘挡住阳光。
突然一个人出现在石缝之间,把川康吓了一跳,川康赶紧把手抽回来。抬头一看,原来是仓朝义。还没等川康说话,仓朝义早拱手欠身道“小兄弟,昨天错怪你了,都怪我一时冲动,将你打晕”川康听了知道他已经回玉阶堂了解了情况。也不多解释什么,忙答道“仓朝大人太客气了,事情本来就是因我而起,我不能陷自己于不义啊。”
仓朝义微微的笑了笑,在石缝边找了个凸石坐下,还顺便整了整衣衫。日光将仓朝义的身影完整地映托出来。在光的烘托下,更加觉得仪表堂堂,让川康心里一阵倾慕。心里激动万分,“大名鼎鼎的‘仁王’仓朝义,竟然面对面坐着和我说话”
仓朝义看了看躺在川康腿上的女孩,称赞了一句“她很美”。川康尴尬的点点头。
仓朝义突然脸上掠过一阵悲伤,几乎哽咽地说“就像几年前的岳栅”仓朝义发现自己的失态,调整了一下情绪继续说“几年前,我们也是这么大的年纪,我曾经给过她一个承诺,却永远无法实现。”
“这不是你的错”川康想不出什么劝慰的语言。只能把平日里用来自我安慰的苍白无力的话搬了出来:“人生不是自己能掌控的,只能顺应变化,静待机会。”川康又补充了一句自己的弱者理论。
仓朝义勉强的笑了笑,说“其实,我确实很羡慕你这种‘任由’的态度,可在这群雄乱世之中,身为诸侯子弟,‘不作为’只会让你的百姓涂炭,生灵不息。”停了停,仓朝义继续说道“我其实很厌倦这种生活,做梦都希望能够梅妻鹤子,诗书一卷,美酒一壶,青筝一把,隐逸山林。”
川康苦笑道“我没有你那么高的志向,我只希望能够安安静静,无人打骂,无人监管,天下事与我何干?”
仓朝义边听边仔细打量了一下川康,奇怪的问道“看你器宇举止,不像是下等仆役。这件苏绣绿袍,虽然有些破旧,但仍然可以看出来,应该是苏北地区的精工之选,非达官贵戚也是穿不起的。再说说你为人做事,我与岳栅之事,本不与你相干,你却能挺身而出;还有这小女孩,躺在你的怀里,如果你是一般,即使不敢越轨,见她如此熟睡,也少不得些些轻薄举动。你竟耐心地只想为她遮云挡日,你肯定不是下等仆役。”
川康听了仓朝义的分析,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说“我虽不是下等仆役,可是连下等仆役都不如。我也不是王公贵戚,我只是被押解在雪斋是一枚质子。”
“质子”仓朝义重复了一句,又接着问“那尊父是哪位?”
“徐州大统制,川贝”川康答道。仓朝义听了似有所悟的点点头,也不再言语。停顿了片刻,又看了看那个女孩,不好意思地说“都怪我,昨天下手太狠了。这女孩恐怕一时半会,还醒不来’
川康低头看了看女孩,睡得正甜呢,脸颊上还露出丝丝笑意。
仓朝义略微思索了片刻,问“想不想知道,这女孩是谁?”
川康经仓朝义这么一说,才想起这件事,忙点点头。
仓朝义微微笑了一下,说“我说了,你心里一定会不舒服,你听我给你分析分析。
第一,她一个女孩,怎么会在雪斋,而且知道慕颜厅”川康听了,头上翁的一下,知道事情又一次超出自己的预料。仓朝义继续说“可见她很了解雪斋,而且她一定不是一个质子。第二,她作为一个女孩子,独自一人,背一把古筝过了慕颜壁,这种气魄,一般女孩子怎么会有?第三,你刚过来的时候,她正专心抚琴,丝毫没注意到你过来,但后来她很快判断出慕颜壁又有人过来,并且从声音判断出来的人中有她姐夫,可见她练过密宗绝学“听风无影”。第四,后来,从崖壁那边过来十几个人,有十几个隐士,有几个西海公族的长辈,都不可能是她的姐夫。只有两个人可能,一个是盛茂,另一个是井岳霖。“
川康越听越明白,等完全明白过来,连腿都惊得跟着身体不由一颤。差点把女孩给抖落到石头上去。幸好女孩并没有惊醒。
“她是郑国世家的人”
仓朝义笑着点点头说“她叫柿,郑国柿。是盛茂妻子郑国桃的妹妹,是郑国弘信的掌上明珠。”
川康刹那觉得自己的腿上已不再是个甜美的女孩,而是一颗随时都会爆炸的丹药。顿时变得手足无措。
仓朝义看川康这幅表情,笑着说“不用担心,这女孩的气魄丝毫不亚于其父,等她醒来,你就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说着仓朝义站起来,看了看太阳,说“川公子,我该走了。可能郑国长信正在玉阶堂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