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康心里奇怪,这几个人怎么会聚到一起,长信见川康进来,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置喊道“川康兄弟,过这边来坐。”长信从小就声音洪亮,即使是轻轻的说话,也让人觉得吼叫一般,他这么一吼,吓得川康就打了个哆嗦。长信哈哈大笑两声,站起身来,一瘸一拐来到川康身边,拉着他便往自己座位边走。走到川元身边时,被川元一把拦住,佯装发怒喊道“瘸子,我的族地,干嘛要坐你身边。”长信用力一掌将川元推开,吼了一声“滚”。川元也不生气,依旧笑呵呵的喝酒。
川康心想,“今天怎么如此其乐融融,”想着就随长信坐下。坐定之后,长信将杯子举起来,抬到川康眼前,川康赶忙接着。长信又斟了一杯,便找川康碰酒。川康忙起身应着。长信摆摆左手说“不用,不用,坐下,川康,你知道我最钦佩你哪点吗?”说完故意看了盛茂一眼,继续说“装熊,秀光是真熊,你是装熊。”
说的川康一脸尴尬,见长信一饮而尽,自己也仰头“咕咕”灌了进去。今天一天不曾吃饭,一杯酒下肚,顿时觉得头“清醒”了很多。
长信看上去也喝多了,平日里长信根本滴酒不沾,“今天到底是什么情况?”川康心想。
只见长信端靠在椅子上指着川元说“长江川兄,你觉得你比我如何?”
川元略略思考片刻,答道“兵锋掠地,纵横天下我不如你,决斗阵间,勇者气魄,你不如我。”
长信耻笑“乱世,不仅仅比勇,最主要比谋略纵横,你既然有自知之明,你又有什么资格与我斗。”
川元哈哈大笑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你倚仗的是郑国雄峰,和你奸险的头脑,我倚仗的是人心的向背和勇敢的心,强郑****,天下早已恨之入骨。我跟你为敌,不为其他,只为有个对手,这人生才来的有趣。为什么找你做对手,很简单,因为我讨厌你,发自内心的讨厌你。”
长信听了大叫“痛快,战场上见了我一定不要手下留情。”
再看看义龙早就倒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了。头直接就栽在汤盆里,弄得邋遢不堪。
盛茂见了,便让忠次与秀光把义龙抬到他的旁间去了。众人也跟着散了。
房间里只剩下长信,盛茂,川元,与川康四人,川康便壮了壮胆子问“今天这喝的是什么酒?”
盛茂笑道“明日,川元与义龙就要离开寝院了,等会盟结束后,他们就会离开雪斋,不会回来了。”盛茂说到此处,长信竟呜呜的哭了起来。川康见这种情况,惊得目瞪口呆。终于知道长信从来不喝酒的原因了。
盛茂竟在长信身后轻轻的抚慰,川康心想“这可长见识了,难道···”川康的想象马上被长信的哭声打断,只听见长信边哭边用筷子敲着盘子,唱了起来“川元君啊,川元君,
战场见啊,战场见。
自古战场无父子,
何况你我更无亲。
刀剑斧戟相残杀,
割你脑袋当夜壶。
做夜壶呀,做酒壶,
做完酒壶做夜壶。····”
等大家都散了,川康回到自己的房间,明月已高高挂起,“好在今天有惊无险。”川康暗自庆幸,月光洒进屋里,川康静静的看着月亮,想着“阿柿在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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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康不知道何时已置身于慕颜崖之上,漆黑的夜里,没有丝毫的的光亮,远处传来乌鸦的鸣叫声,夹杂在呼啸的长风之中。“川康救我”远处传来呼救之声,是郑国柿的声音。
川康忙循着声音来到悬崖边上,只见郑国柿的身体已悬空在悬崖之中,手里紧紧握着一根藤条,满脸泪容,见了川康,不住的大喊“川康救救我,求求你了,救救我,”藤条的上方赫然立着几个黑影,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手里握着朴刀,随时准备砍断藤条。川康认得是郑国弘信父子,急忙大声叫“不要”可为时已晚,只见弘信用力一挥,藤条便成了两段。从空中传来渐渐远去的凄惨的阿柿的叫声“川康----救---我”
川康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兀然坐了起来,原来南柯一梦。这时从山门外传来“咚、咚、咚”的三声炮响。炮声中夹杂着钟鼓乐器的声音。
“肯定是那位王侯上山了”川康心想,“我还是不去凑那热闹,远离人群,就远离祸端。”想着便起身洗漱穿戴,脑子里却一直是阿柿的身影。而一想到阿柿,川康心里就慌凸凸的,心脏就像缺了空气一样,什么事情都做不到心上。
“阿柿或许会去,”川康心想:“这么隆重的场合,国主一定在场,那她也有可能和他在一起。川康想到这里,还哪里顾得上整理打扮,随便把衣衫一扎,就飞也似的出了卧房。
山门口的祭天广场上早就人头攒动,人山人海了,各色样式,各种色彩的卫队,七横八竖拥挤在广场上。广场两边的观礼台上站着各式各样的人物,都是郑国弘信请来参加会盟大典的各色人物。
正对山门的观礼台上冠盖林立,都是些前簇后拥的领主。各自的脸上都流露出异样的表情。川康猜他们心里一定各怀鬼胎,却在此汇聚一堂,想想都觉得有趣。
观礼台正中间,川康一眼就看见郑国弘信,穿着一套华丽的礼服,满脸志得意满的神色。边上是几个不认识是领主,脸上堆满奉承的表情,正跟弘信说些什么,弘信却头也不回,只是偶尔点一点头。
川康把弘信身边的人都细细搜索一遍,却不见阿柿的身影,只看到像是睡着了的老头子盛京;神态表情几乎跟父亲一个模子刻出来一样的郑国长信;脸上堆满笑容正和身边人聊天的郑国文信。
川康的满心希望都化作失望,顿时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慢慢的找个位置坐下,正好看到了仓朝义,正和一个公子谈话,有说有笑的,脸上布满尴尬之色,不时地拱手做出道歉的样子,公子身边的小肆却不时地来回张望,像是怕被人发现一样。
“那不是牡丹吗”川康认出那个小肆,再仔细看看那位公子,只见他手里一直摇晃着一个璎珞,那不就是阿柿从仓朝义身上揪下来的吗?川康的心一下又被提了起来,“咚咚”自己都快听到自己心跳了。
这时只见牡丹远远的盯着自己看,川康连忙把头低下,故意用手捂着,却给眼睛留了一道缝。
“不好,被发现了。”川康心想。
牡丹果然敲了一下阿柿,然后耳语了几句,阿柿便回头顺着牡丹指的方向看了过来。
川康一眼就看出是阿柿。虽然扮的是男妆,也是水一般干干净净,跟站在观礼台上那帮各怀鬼胎的君侯相比,就像粪土之中突兀而起的一株鲜花。
阿柿的男妆,竟能和“天下第一美男”仓朝义不相上下。两人站在一起,真正不分伯仲。
川康心里顿时酸溜溜的,心想“自己如果是仓朝义那该多好啊”
此时,大炮又“轰轰轰”三声,川康向山门望去见一对车阵,进了院门,车上的人,便从车上下来。是一个戎装的老头子,留着十分整齐的胡子,已是斑斑之色,虽已年过花甲,却是精神十足,眼光里透着一股精神之气。车帐的小旗上用龙书绣着“仓朝”字样。
仓朝义早就迎了上去,后面郑国弘信也从观礼台下来,川康估计这就是,荆襄王仓朝平措。川康见仓朝义下来了,再扭头看观礼台,阿柿却不见了踪影。
川康的心情又犹如跌入谷底,眼前的一切都变成灰白之色,将目光一直放在观礼台上,搜索着阿柿的去向。却在观礼台的另一边看到了井岳栅。井岳栅依旧是一身铠甲,今天却化了妆,精心涂抹过的腮红,把脸衬得红扑扑的,长长的浓密的睫毛,让眼睛变得分外同明。在川康遇到的所有人里面,井岳栅的睫毛是最长最整洁最漂亮的。皮肤也是最白皙的,就像是唐彩里漂亮的西域美人一样。
偏偏这样一个佳人,却只能以戎装示人,吸引着无数注视的目光,众多公子都被这位美貌又拥有万里疆域的领主吸引。但大家都知道,她只能嫁给她身旁那些西海公族里面的一个。
她的身旁,川康不忍想象,这些人怎么会跟井岳栅是一个家族。除了几个老者,剩下来的几个年轻人,个个都贼眉鼠眼,一副副奸邪之相。只有个井岳霖还算一表人才,可是事实证明他是个伪君子。
西海大都护与郑国是完全不同的为政体制。郑国大小事务都由国主说了算,而西海大都护境内有大大小小三百多个领主,大多数井氏公族,公族在行政事务中有巨大影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