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恨雪都在小心翼翼的观察杨氏的神色。从前没有武修夫妇做对比,觉得父母相处也算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如今见了武修和涵之之间的浓情蜜意,才恍然大悟原来相敬如宾是那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于是越是疑心,便越是觉得可疑。
窗外刮起大风,这时候的风像锋利的刀刃,刮得人脸蛋生疼。忽然想用前年采的梅花花蕊上的雪水烹茶,竹书顶着恨雪的灰鼠皮斗篷一路小跑的去地窖取。
听白伏在窗台隔着窗纸看刮风,恨雪手上的针线不停,对她道:“窗外的风那么大,仔细伤了你又头疼。”
“长姐快看!”听白指着窗外从后院穿过来的竹书,“竹书顶着那件灰鼠皮斗篷,活脱脱似一只乱窜的老鼠。”身旁的芊儿低头掩口偷笑,恨雪强板着个脸道:“说话又没正型,是不是今儿的字都练好了?”她转头又对芊儿,“还有你,二小姐胡闹不督促便算了,还一味的纵着。”
“奴婢知错了。”芊儿俯身认错,牵着听白的手走到桌前,铺开文房四宝。听白抬笔蘸了蘸墨,扭头对恨雪道:“长姐这样子好像娘亲。”
恨雪笑道:“我像娘亲,你又像谁?既不在诗书上用功,又不在针线上用功,别说爹娘了,一武一文两位哥哥都是从来不用人督促的。如此一想,家中还真没有像听白一样爱偷懒的。”
“长姐惯会取笑我。”听白嘟着小嘴。
竹书这时抱着坛子跑进来,身后跟着涵之,芊儿赶紧上前关上门,服侍涵之卸下斗篷。涵之左右瞧了瞧二位丁小姐,道:“听说蘅儿妹妹房里有好水要烹茶,我这个做嫂嫂的可厚着脸皮不请自来了。”
恨雪趿着鞋下地,拉着涵之的手坐到卧榻上,道:“瞧嫂嫂这话说的,丁家若想开枝散叶还指着嫂嫂,如此嫂嫂便是丁家的首等功臣,给功臣吃两口好茶自然是应该的,别说梅花花蕊上的雪水,就是要哥哥顶着风雪去担深山里冬日不结冰的泉水,也是使得的。”
涵之捏了捏恨雪的脸蛋,笑道:“生得一张巧嘴,偏又长了个七窍玲珑心,真真是好处都让你得了。”
一番说笑,竹书的茶烹好了,几人围炉饮茶好不惬意。吩咐芊儿给杨氏和文成各送去一盏,满室都是松萝香的香气,加上梅花花蕊的雪水令茶水分外清香甘甜。
涵之将茶盏捧在手心里,京城的冬天真冷,她还不大适应。她道:“真是好茶,也就只能在蘅儿的房里才有这么好的茶。”
“嫂嫂若肯经常大驾光顾,我这定然还有更好的茶。”恨雪说罢,咬了一口栗子松饼。
这时芊儿慌慌张张的跑回来,哽咽着说道:“大小姐、小小姐、大少奶奶,夫人让你们过去堂屋。”
见芊儿神色不对,几人赶忙穿鞋,边走边系斗篷,恨雪问道:“出了什么事这么慌张?”
“老爷他,是老爷他……”芊儿泣不成声,恨雪她们更是不敢耽搁,小跑直奔堂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