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武修终于从边关回京,初入军营时不过是个从九品的陪戎校尉,短短半年官升一级,做了正八品宣节副尉,待顺利诉职回营后,便会正式任命为宣节校尉。
在军营中度过了十七岁生辰,半年的历练让武修的脸庞消瘦下去,犹如被风雪雕刻一般。他的眼神更加坚毅锐利,每每看着他的眼睛,恨雪便会想到草原上的雄鹰,虽未亲眼见过,但书中所写爪利如锋眼似铃,想来就是武修此刻的样子。
在家中好生休养了七八日武修的脸颊才算稍显圆润回来,丁家恢复了往日的欢声笑语。
武修回京表面上是代隋灼诉职,实际上是奉父母之命回家成亲。早在一个月前若荠便向江州尹家提亲,迎十五岁的二小姐涵之入府,嫁武修为妻。
敬之、恨雪没能如父母的意,双方深感对不住彼此,尹家一接到丁家的庚帖,马上应允,事不宜迟的将涵之送了过来。
涵之早武修三日入府,若荠夫妇一见便觉喜欢。涵之性情温婉可人,知书达理,模样端庄清丽,秀外慧中,与武修相配再合适不过。恨雪弟妹三人亦早早改口唤涵之为长嫂,武修二人虽未礼成,更守礼未曾见面,涵之也羞涩应着。
六月初八,武修与涵之行成婚礼。荣贵妃、元忍、元态,上下级各官员皆送来贺礼,丁家一时风头无两。
喧闹了整整一天,至夜唯有蝉鸣伴着月光,下人们收拾着院中酒席残局。跟着杨氏劳累了一天,恨雪强打着精神卸妆梳洗,听白早在她房中甜甜睡去,任凭芸儿为她擦洗更衣。
整个丁府上下被火红的灯笼和红烛照应得如同天火下降,各处贴着大红喜字映着火光熠熠生辉。送走最后一波宾客,武修迈着微醺的步伐回到房间。
涵之身着凤冠霞帔端坐在床边,大红的盖头戴了一天,一刻也不曾偷偷摘下,听见房门开启闭合的声音,不禁紧握双手,并拢双足。
喜婆欢喜的拉着武修坐到涵之身边?,揭盖头、饮交杯酒、吃子孙饺,种种下来早已折腾得二人精疲力尽。武修不时偷瞄涵之垂在膝上的指尖,她的手很美,娥娥红粉妆,纤纤出素手,烛火的照应下更显得她肌肤雪白,十指尖尖,像水葱似的。
涵之的模样在武修看来要逊于恨雪、听白,如秋水般流转涟漪的双目却也让人心生怜爱。
送喜婆离开后,武修在衣裳上胡乱擦了一把,手心里的汗黏腻得甚不舒服。转身发现涵之竟在看他,涵之像被捉了脏一般低下头收回眼神。武修尴尬的笑道:“还好…”涵之微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还好娘子没有貌比无盐。”
涵之掩口浅笑,问道:“为妻的相貌,夫君可满意?”
一声夫君几乎化进了武修的心里,笑言:“模样到在其次,只盼不是河东狮才好。”
涵之不服气,抿唇道:“此前为妻还在担心夫君是一介鲁莽武夫,眼下得见,明明一表人才,如此也就放心了。”
武修走到她身边,挽起她的手道:“我长年身处边关险地,家中一切便全靠你了。”
涵之点头应允,既然嫁进来,自会承担长嫂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