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慈用一纸手谕,换走了敬之的丝帕,那丝帕是他临别江州的前一晚,碧荷的侍女冒死给他送来的,碧荷拖着重病的身子熬了一天一夜方才绣成。丝帕的右下角绣着几片荷叶,荷叶当中立着一株含苞未放的荷花。
荷叶、荷花,暗藏了碧荷的名字,敬之曾发誓永远将这块丝帕带在身上,谁知竟被不明就里的元慈抢了去做信物。敬之在房间里左右踌躇,月色皎白明亮,窗外蝉鸣声声,今生终将是负了碧荷了。
次日一早,一家人围坐在正厅,下人们忙碌着早饭,若荠看着到期的几个孩子,道:“待会子会有领事内监来家里宣旨,大家都快些用膳,回房换身衣裳。”
听白不知所以,笑着问道:“爹爹又要升官了么?”
敬之低头不语,涵之发觉他有些情绪不高,频频侧头看他。若荠无奈答道:“皇上昨日口谕,赐敬之为映慈公主驸马,今日即会下圣旨,到时候你们都别乱说话。”
?恨雪、涵之、听白、文成四人皆呆住了,白粥刚吃了半口,听白赶紧吞下肚,问道:“敬之哥哥去做驸马,碧荷姐姐怎么办?”
若荠呵斥道:“从今往后这种话连家中都不可说!仔细丁家和尹家的脑袋!”听白只觉委屈,红着眼眶低头吃粥,不再讲话。
涵之看着敬之,默默夹给他可口开胃的咸菜,他的眼底乌青,想必昨夜定是没休息好。恨雪拾趣的吃饭,元慈的故事即使她待字闺中也有所耳闻,依敬之的性子必然不会主动招惹。她在心中叹气,几个皇子公主竟没一个省油的灯。
一席人吃过早膳,各自回房换衣裳。昨日元态送冰时还不曾听说驸马一事,怎的一夜之后竟生如此大的变故?恨雪想不明白,只皱着眉,竹书见状道:“小姐若想知道个究竟,不如奴婢偷跑出府,去找灵山王问问。”
恨雪将一支花穗缠枝钗插入发髻,道:“问又有何用?圣旨就快到家门口了,难不成还要抗旨?”敬之出身虽不是京籍,可尹家家世清白又是书香门第,一朝择选为驸马亦没什么不妥,这无疑是他最快在京城立足的方法。
对尹氏、丁氏而言,更是扩展势力的好事,苦的,唯有敬之和碧荷两个有情人。
梳洗完毕正在浣手,门外下人通报,道:“大小姐,宣旨的内监就快到了,老爷吩咐大家尽快到正厅准备迎接圣旨。”
“知道了。”竹书答道。
若荠、敬之身着朝服,女眷们打扮端庄。不大会子工夫一列内监便到了,一家人各怀心事听完宣旨,敬之面色铁青双手接过。若荠赏了宣旨内监一锭银子,内监眉开眼笑地贺喜,道:“恭喜丁大人,恭喜尹公子。”
“大人同喜。”若荠抱拳回道。
敬之亦跟着抱拳,圣旨在手,脑子里想的却全都是碧荷。
没来得及道别便进京,而今又另娶他人,注定要对她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