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流星飞雨
故垒抬眸一望,悄声站起,却见怀暖嘴角凝笑,神色如常,并没有激荡之色。
“你要回去了么?”怀暖道。
“嗯,不早了。”
“这个月,好好对——茂,王爷。”怀暖赶忙将即将出口的三个字吞了回去。
连玉顿时有些好笑,她拽着故垒的手,十指相扣。走向王府的路。
走在路上,一路灯火暗淡,行人不多。看天色时间已经不早,大概戌时了。
故垒侧脸垂眸,看连玉心事重重,笑道:“怎么,反悔了?”
连玉摊摊手,撇嘴道:“才不会,只怕你反悔才是。”
故垒轻笑,正要说两句,却见连玉从袖中拿出那杆玉笛。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笑吟吟的应到。
连玉嘴角轻扬,她的身材纤细窈窕。穿着一身怀暖的紫裳长衫,同色冠巾,看去清秀风雅,较于平日的温柔妩媚,此刻沐浴在爱河中,倒是多了一抹精致。
她本就倾城容颜,又极为聪灵文秀。这一笑,更是倾倒众生,在黯淡灯火中,烟波流光,透出无限风华。
故垒愈发欣喜,却见她将笛放在唇边,轻轻敛眸。
“我给你奏一曲吧。”连玉凝了故垒一眼,温声道。
故垒点了点头,将她换腰抱起,坐在了路旁一棵五抱粗的树枝上。
这时,淡淡月光洒下浅浅光晕。接着,柔和曲调逐渐响起,打破沉寂。
故垒眼光随落,最后却忍不住停在了她恬静如云的脸上。
她眼角余光,故垒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
在树桠之间,泛着浅浅月晕,一命紫衣女子和一个白衣少年互相依偎。女子手握玉笛,轻轻吹奏。
似乎,那薄敛的光芒是月的浪漫情调。
蓝笛泛着悠悠夜光,深蓝入海中,照亮了连玉的鼻尖,缀着无限朦胧。
不若平日里听到的那些曲子,故垒虽然熟通音律,这首曲,他却完全陌生。呼吸似乎都变轻了许多,想必此时若是有银针落地,除去那笛声,也定能听到。
轻中淡,淡处柔,柔里哀。如是天边一抹云翳,美丽,平和,却无限感伤。
故垒侧眸紧紧盯着玉笛,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看什么,听什么。似乎她是在听曲,却像是在听一个癌转缠绵的故事。他似乎是在看着那玉笛,眼中却只有连玉微微悲伤的眸子。
正是销魂如碧声笑绕,半卷晕开似是多。
一抹浅紫色的抹胸外衫护在身上,令她多了几分神秘与高贵。两弯月眉,一双杏眸。清澈潋滟,明明不含妖媚,却勾魂摄魄。
那笛音时快时慢,时欢时喜。如娓娓长河,泛着柔光波澜。
有些古怪的调儿,令人沉醉……
突然,笛声泯灭……
连玉将唇离口,轻轻唱了起来:解开我最神秘的等待,星星坠落风在吹动。
终于再将你拥入怀中,两颗心颤抖。
相信我不变的真心,千年等待有我承诺。
无论经过多少的寒冬,我决不放手。
紧紧久久与我牵绊这副十指扣,等到来生再擦肩回眸再次的相守。
苦苦痛痛爱的解救愿与你同受,却连一句我爱你都不能说出口。
故垒听出这是刚才那曲子的词,他认真的听着,沉醉着。
突然,掉下一滴水珠落在连玉脸上,然后一滴两滴,落在彼此的脸庞,衣裳……他们同时抬起头,望着着突如其来的雨水。
但是那雨却似乎极有眼色,它没有继续变大,一直就那么一滴两滴的落着,既不变大,也不停止。
未几,连玉和故垒的发丝只见竟沾上了不少雨水,那滴滴旖旎沉落,飞舞,滴进心窝。
仿佛是上天的额外的礼物。
故垒轻拧眉心,将连玉轻轻放在胸膛之上,为她挡住侵袭。二人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眸光看着着浩大天下,似乎踏着这人世间所有的繁华。
连玉轻轻的唱着,手指的骨节微微发白。他的手包裹着她的,她的手包裹着玉笛。
少顷,他捻下旁边一片落叶,轻轻放入袖中。
子林在一次转到这棵树下,脸有忑色。听见歌声,他微微一愣,却见王妃和那个少年依偎在一起。
他微微沉了脸色,眸色深沉,凝着树上,一动不动。
腰间的长剑,似乎已经蓄势待发。
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在嘲笑着王爷的焦急。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哼!他的伊人,正和那个男人花前月下。却让王爷一个人在她门前拼命舞剑。
子林凝眉转身,高大的身影透出冷酷。狭长的眸中是一抹不耐。
连玉扬起头,只能看见她圆润的下巴,声音宁静而喜悦。
“这是我最喜欢的曲子。嗯……改天再用筝弹给你听好么?”
“好。”眸光又随着她的脸庞移动,他俯下身子,在她唇上轻轻一吻,她的金色耳环轻轻摇曳。
他们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皇帝圣旨奈何不了她,是他亲自将她送去,她便成了王爷的妃子。
既然注定要死,那她便赌一把。
“下个月初三,在青花门等我。”
她笑着回答他:“好啊,可是到时候,我怎么知道你在不在?”
“我会在那里挂上三盏桃红色的宫灯。”
连玉瞥了一样他冷静的脸,含笑道:“苦苦痛痛爱的解救我也愿意与你同受,但是,我却可以很大方的说出——我爱你。”
“我也是。”他轻声道。
故垒看时间不早,便轻轻抱紧她,将她放在地上。
“我会一直等你。”故垒温柔一笑,转身离去。
连玉凝着他的背影直至消失,才默默转身收回玉笛,走回王府。
林茂的反映似乎太安静了些。
当连玉一头冷汗一进门的时候,他看见她,便收起了剑,喘着粗气坐在了一旁的石座上。
她的眼眸情不自禁的随着他望过去,再过一过月,便再也不会见到了吧。意念一闪,竟有些恍惚。
连玉没有注意到,当林茂感觉到她身上怀暖和故垒的气味时,是怎样的感受。她的目光带着歉意,折下一枝向日葵藏在身后。
两人的目光交错却不相会,林茂的心绪更紧了几分。桌下的手握的紧实,即便是面对父皇,他也没有这般紧张过。
但是,面对她这般眼神,他却败了,败的惨痛至极。
连玉看他脸颊泛红,弯了弯眼眸。蹑手蹑脚的,转身走到他身后,她从他脖间递出手,张开手心,空空如也。突然,手一反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