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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想做一个女生

爱一个人,只要他活着,每一秒都叫人心惊肉跳。

唐木最后还是睡了过去,不过他可能就只睡了十分钟,甚至更短,就听到丽丽姐的惊叫声。他下意识地就把被子举到下巴,再去睁开眼睛看丽丽姐,丽丽姐惊恐万分的样子,她指着他们两个:“你们,你们,睡一块了?”

“两个男生睡一块很正常啊。”阮正阳也醒了,这时候拿过衣服往身上套,一边帮唐木解围。

唐木却是一脸英勇:“丽丽姐,正阳知道我喜欢男生了。”

丽丽姐的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去了。

“对不起,我知道没有与你打个招呼我就与别人说了是我不对,但是你也没有必要做出这样的表情吧。”

“不是,这个不是我的点,我的点在于,你都与阮正阳说了你喜欢男生,正阳竟然还答应与你睡在一起?”

唐木不高兴了:“什么叫正阳还答应与我睡,我都是要走了的,是正阳让我留下来的。”

丽丽姐把火力转移到阮正阳身上去了:“阮正阳,难道你?”

“不是的。他不是。”唐木急着帮正阳澄清,“昨晚我们进行了一次BOY TALK。交换了一些小秘密。”

“我的小祖宗,你这个还算小……秘密啊,不过我倒想听听阮正阳同学有什么秘密呢!”

“正阳打算今天晚上告诉我。”唐木兴高采烈道,同时他感觉到被窝里正阳踹了自己一脚,于是他赶紧补了一句:“不过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秘密哦,我不会告诉你的!”

“好了,你们快起床吧。待会赶不上飞机了。”

她看见正阳脸上迅速浮现出一丝不快来,进来看见两个人睡在一起,她差点把正事都给忘记了,她昨天晚上让他先去睡觉,今天给他一个交代,现在也算是说到做到:“正阳啊,我帮你与节目组沟通了一下,咱们就不说她是从小带你长大的什么的了,就是一个孤寡的女人,BOY BOY这一次,做的是纯公益的事,你也退一步,不要像是唐木一样不懂事好不好。”然后丽丽姐就在唐木的“哇哇“乱叫中昂首走出了房间。一边还自语:“竟然睡在一起了,两个小家伙。”

今天要做的,其实是很小的事情,他们去一个小城市,配合一个女人拍一个公益歌曲的MV,这个女人,每天靠着捡垃圾营生,却资助一个小女生上完了小学。本来公司安排这个女人也资助过BOY BOY中的其中一个,唐木是国外留学回来的,当然不适合,于是这个角色就只能安排给阮正阳,但是一向“逆来顺受”的阮正阳这一次却反抗了,至少在他看了资料后,他不愿意去做这样的事情——是因为他太耿直了吧。也好,娱乐圈也少这样的人了,公司讨论之后觉得,或者不用这个俗套的点,反其道行之,去做纯粹的公益的东西,也是好的。当然,这也是靠丽丽姐极力的争取。

北京飞过去,也是两个小时的时间,他们在飞机上将剧本看了一遍,全部都是感情戏,阮正阳似乎很快就进入了状态,专心盯着资料上的某一点看,很长时间都保持住了一个姿势。唐木虽然与他做了“一被子”的朋友,关系亲近了许多,即使如此,也不敢去问他到底怎么了。

飞机在空中遭遇急气流,一阵颠簸,唐木吓得叫出了声,遭到丽丽姐强烈的鄙视。

“你们就不怕掉下去吗?”

丽丽姐白了他一眼:“你又不是第一次坐飞机,每次你这样大呼小叫的,我很好奇哎,你第一次坐飞机该是什么样子,他们有没有把你给捆起来啊?还是或者,你直接给吓昏过去了啊。”

第一次坐飞机!

可恨的丽丽姐,为什么又要提起这个呢,今天早上醒来,唐木就命令自己不要再去想过去,沉溺在过去中的人,活该可怜。可是现在,该死的丽丽姐短短的一句话,又让他回到了过去。

第一次坐飞机。

那架飞机更大一些,是从上海飞到温哥华。途中也有好几次颠簸,但是唐木不害怕,因为有ALLEN握着他的手。他幸福地想,就这样坠落了吧,掉到海水里去。这样的空中爱情,应当可以比肩铁达尼克号上的那份。此时ALLEN似乎已经睡着了,唐木用另一只手将他的毛毯往上拉了拉,外面是漆黑一片,以前唐木坐过火车,再晚了,也会从窗外看见点点灯火,现在呢,什么都看不见,唐木猛然反应过来,他是在天上飞呢。天呐,他刚才被ALLEN握着双手,还想说自己幸福得就像是飞在天空中呢,其实他们就是在天空中啊。唐木把鼻子贴在玻璃窗上,他似乎能嗅到幸福的味道。他真的是疯了,就这样跟着他出国了。可是这个国家有什么可以牵挂的呢。他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从小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只是ALLEN,为了他,竟然逼得父亲心脏病发作,送去医院,没有挺过去。他是在家里陪着妈妈做了头七,他妈妈终于明白过来自己儿子的决心,她已经失去了一个丈夫,只剩下一个儿子,也就由他去了。或者还可以怎样?从来都是有不孝的儿子,绝少有无爱的母亲。临上飞机前,她拉过唐木,塞过一枚戒指。然后什么话都没有说,或者想说,却说不出来。她还是无法接受他,但是却把自己的婚戒塞给了唐木。ALLEN与唐木站在安检口,看妈妈转身离去。她也老了,步履也是缓慢,身形小小。唐木突然愧疚得很,他是从一个母亲手中,抢走了一个儿子,如果这时候ALLEN说,对不起,我做不到。那么唐木也伸不出手去留住他。这些日子已经足够了。真的。但是ALLEN只是搂住了他的肩膀,对他说:“为了我妈妈,我们更要好好在一起。”

上海到温哥华的飞机,要十三个小时,这十三个小时,是天上人间。只属于他们两个的十三个小时,唐木有许多个时刻害怕得发抖,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他掐自己,怕是一场梦,要是醒来后是一个人,或者这一切马上就要结束。他全都做好了心理准备,他看着ALLEN,如果下一秒钟他死去了,唐木也接受。

爱一个人,只要他活着,每一秒都叫人心惊肉跳。

空姐推饮料出来,ALLEN点了一杯纯净水,她转而问唐木:“小姐,你要点什么?”

ALLEN都懒得去纠正了,看唐木一脸不高兴,他也帮他要了一杯纯净水,然后去哄他:“怎么,又被当做女孩子,不高兴了?”

“不是,我是想,我要真的是一个女孩子,那该多好。”

“啊?”

“如果我是一个女生的话,我就可以嫁给你了。”

唐木这样说,ALLEN委实感动到了,他握紧了唐木的手,说:“傻瓜。”

ALLEN在温哥华有一栋别墅。唐木看得惊呆。ALLEN于是解释:“这边房价很便宜。在国内也许就只能买一个单身公寓吧。”

他们走进自家院子,隔着篱笆看见一边一个红光满面的老人从割草机上跳下来,草率与ALLEN打过招呼,倒是仔仔细细上下打量唐木,朗声笑道:“看来你妈妈的逼宫很失败啊。”ALLEN向唐木介绍这个老人:“这是EVAN,我们做了好几年邻居了。是个华裔。”

如果是在国内,初次见面,唐木是要叫他爷爷了,至少也要叫他伯伯,但是现在他却轻轻松松地叫他EVAN。还没有介绍自己名字,EVAN就很夸张地,像是老电影里给外国片配音一般:“哦,唐木,你好。”他看唐木有点吃惊的样子,接着说:“ALLEN什么事情都与我说的了,我们是好朋友。”他给唐木的第一印象很好,很风趣,老顽童的样子。

EVAN原来是一个大学音乐老师,后来去酒吧做歌手,现在的身份是一个作家。当然,在国内的话,EVAN更可能被定义为一个老流氓。EVAN也是唐木在温哥华唯一的朋友。ALLEN去工作的时候,唐木就到EVAN家里去。因为是在一个小区,EVAN家中构造与ALLEN的一样,两家的装修却是风格迥异。这种差别,不是脏与整洁的差异,而是气质属性的不同。ALLEN家中是活泼的,热烈的,而EVAN却是富有情调的,慵懒的,还充满童趣,总之,一切因为EVAN的存在而浑然一体。并不觉得唐突。唐木喜欢与他呆在一起,听他说ALLEN的故事。原来ALLEN还有那么多的糗事,回去之后唐木可以用来挖苦他。唐木还帮他锄草,他只照顾草坪,院子里的树会有工人定期来修剪。他们一起听唱片,什么歌都听。还要互相嘲笑对方的品味。终于有一天,唐木忍不住问他:“EVAN,你都是一个人的吗?”

“怎么会呢,人是群居动物,老是一个人,会死掉的。你看,现在不是有你天天来陪我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了,我是想问,EVAN有没有一个爱人。”

EVAN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唐木有点茫然地摇摇头,EVAN说:“人活到这个年纪,有美丽的回忆就可以了。”

唐木再三逼他,他却是不说了。怎么也不说了。再问,就转移了话题。

“我听ALLEN说,你们到现在,也还是分床睡的?”

“是啊,ALLEN家里床那么多,不睡不是浪费掉了吗?”唐木接话道。

EVAN过来摸摸他的头,突然用少有的那种语重心长的语气说:“ALLEN很喜欢你。你们一定要好好的。”

确实是,唐木来温哥华也一个月了,两人竟无肌肤之亲,这其实是唐木的盘算,他已经足够幸福,他不敢再要更多,再得到更多,造化终于是要出手拿走,他承受得起这样的幸福,却承受不起这样幸福缺失之后巨大的落空感,每次ALLEN开车去上班,唐木都要作恶地想,会不会接到一通电话,说他出了车祸。或者他就不再回来。那他会坐在客厅的落地窗前,就这样看着那条路,日升日落,月圆月缺,他就这样看着,如果可以,就一直看下去。欲穷千里目,只盼郎君归。

那天晚上,唐木洗澡后,去了ALLEN的房间。ALLEN正靠在床上看书。他亦惊奇,唐木怎么会这时候推门进来。唐木捧着一个盒子,尽量笑得自然:“上次你让我教你护肤,不知道你现在有时间吗?”

ALLEN微微吃了一惊,这么晚了,他进来是为了这个。

“这边的化妆品比国内的便宜许多,这些是EVAN送给我的。ALLEN你洗脸了吗?洗了?只是用水抹了抹脸是吧,这样是不对的。”

“这样是不对的?”

“嗯,我也不与你说很多深奥的道理了,ALLEN你信任我吗?”

唐木看到ALLEN点了点头:“那你下来,我让你真正洗一次脸。”ALLEN于是跟着唐木去了盥洗室,唐木从那个盒子里面取出一支药膏来——在ALLEN看来,就是一支药膏。“伸出手来。”唐木命令道。听他摆布,唐木把挤出来的一点药膏弄到他掌心。“搓,用力搓,搓出泡沫来。”然后ALLEN又听唐木的吩咐将泡沫弄到脸上。

“稍稍用力,均匀地揉半分钟。”唐木说得很仔细,但是ALLEN两只手这时候竟然显得那么笨拙。唐木看不下去,要伸手去帮他,却被他抓住了不放。十指慌乱,错乱在短兵相接中,虽然因为泡沫原因,很滑,但是ALLEN很用力,唐木被他死死抓住,他把唐木搂在怀里,低头去亲他,他的脸上还尽是没有洗去的洗面奶泡沫,但是都不管了。他那时候闯到后台去找唐木的勇敢,在餐厅当中亲吻唐木的勇敢,全部都回来了。坚持一个月不碰他是勇敢,现在去亲吻他,也是勇敢。

长久的亲吻。唐木脸上也都沾满了泡沫。泡沫之吻。香香的。两人互相看对方的窘相,终于是笑了出来。

“喂!”一个女人讨厌的叫喊声。将唐木从回忆里拉了回来。接下去好像就是ALLEN抱起唐木……这个死丽丽姐!竟然这个时候打断了他!他鼓着腮帮子看她,没好气地说:“干嘛!”

“我看你笑得那么傻,还吧唧吧唧地好像是在吃什么东西,我害怕呀。”

“做梦!我在做梦!你连我做梦都要管了吗?”

“我不想管,一点都不想,但是我们要下机了!”

原来已经到了!时间真快!干嘛不在天空中抛锚,堵机什么的啊!天空中怎么都不安装红灯什么的!春宵一梦太短暂!真是可恨。好梦被打断了。

有人接机,直接送他们去现场,在车上一个胖女孩递给唐木与阮正阳一叠照片,笑说:“都是领导的孩子,很喜欢你们,就随便给他们签一点吧。”唐木去看丽丽姐,这种事情一般丽丽姐都会拒绝掉的,结果丽丽姐一边接过照片,一边特别甜甜地笑了:“那当然了,希望你们以后继续支持BOY BOY呢。来,小家伙,辛苦一下了。”唐木知道,这是丽丽姐为他刚才的态度“惩罚”他呢,哎,要记住了,以后得罪谁都不能得罪丽丽姐啊。

阮正阳此时又恢复了冰美人的神态,一言不发,让他签名,也不拒绝。胖女孩小心把两个人的签名照收好了,开始给他们介绍情况:“这个女人了不得,腿脚不好,捡垃圾的。但是还是资助了一个小女生上学,非亲非故的,很伟大呢。”唐木的鼻子酸酸的,之前看材料他已经知道,但是那时候好像是当做一场戏,一个故事,而对与一个故事来说,这显然不算什么,现在观众的口味已经很重了,但是真到了这里,马上就要见到这个女人了,唐木还是突然被感动到了。他从小就是孤儿,太明白别人的照顾意味着什么了。

气氛开始有点不对,本来一个压抑的阮正阳和一个活泼的唐木,正好中和,现在两个阮正阳,车子里肆意飘荡着悲伤的氛围,就连一贯铁石心肠的丽丽姐的眼睛也微微发红了呢,虽然她自己说是因为眼睛被风吹的。问题是现在车里啊,窗户都关上的,哪里来的风。你不明白这是一个借口吗,你要是再追问,丽丽姐指定会发飙,肯定说,对,我是看了不该看的东西我眼睛红了,不该看的东西是什么,比如你们两个人,昨晚睡在一张床上!只有那个胖女孩,是没心没肺地,唱着BOY BOY的歌,想来是为了讨好阮正阳与唐木,但是唐木也是花了很长时间才听出来是自己的歌,因为她,跑调老远。

就这样在乱糟糟的氛围中,车子停下来了。到了。

从他们下车开始,就有摄像机对着他们拍,随便拍,只要有关他们,都可以用,再不成也可以做成花絮,或者是新闻,总之无论什么。今天,唐木与阮正阳也是不能微笑,要沉重,他们现在的状态就是再沉重不过了。很好。丽丽姐在身后小声说了一句。可是谁都明白,气氛不对,他们的沉重不是装出来的沉重,而是真的很沉重。竟然有记者追着问,唐木,有人说你与花子乐的经纪人琥珀小姐一起出现在夜店,这个是真的吗。丽丽姐上前把他的话筒给仍到地上去了。她在那个记者被保安拉出去之前留了一句话:“我都懒得骂你你知道吗?”

阮正阳与唐木先是在门口看到了那个女孩子,她倒是大大方方的,指着他们说:“你们是BOY BOY,我在电视上看过你们。”她这样子,让唐木给她发奖学金也显得怪怪的。不过唐木倒是蛮欣赏她的自然与真诚。要是她说:“谢谢好心人对我的关怀。”估计会让唐木非常反感吧。唐木看见阮正阳已经有些不对劲了,相当不对劲,虽然他的不对劲从看见这份资料就开始了,但也都能看得出,正阳在控制,在忍受。现在,至少唐木是能看得出来,正阳已经丧失掉对自己的控制了。唐木想叫停这一切,但是显然,他自己也只是一颗棋子。只能往前走。

女人坐在房间里等他们,其实就是一组镜头,唐木与正阳过去,把她扶到卧室里去,卧室里的墙壁贴满了奖状。唐木在心里暗暗吃惊,那个小女生竟然拿了这么多奖项。但是仔细一看,竟然有什么高中时候获得的奖项。唐木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作假都做得那么假。他因此分走了一些注意力,没有注意到阮正阳捧着女人的手竟然直直地跪了下去,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这个阮正阳,平时那么冰冷,这次过来做公益,也是不情愿的样子,到了现场,竟然这样能演,还跪了下去。唐木清清楚楚听他说了一句:“阿姨,夏洛现在还好吗?”

我用一半的所有权,拥抱完整的你。

因为要看花子乐的演唱会,SISSI与正阳第一次在周末的时候出来约会了。两个人都认真收拾了一番,也都被彼此发觉,当然,谁也没有点破,心里知道就行。

“你怎么与你爸爸说的呀?”

“我说我与夏洛晚上去看演唱会。”

“为什么不敢说与你男朋友去看演唱会了呢?”

SISSI不说话了,与正阳恋爱的事情,她确实对家里做足了保密工作,但是不让家里人知道,似乎不止是为了高中生不能早恋这样的条例,这些桎梏怎么会控制得了她。首先,她很喜欢正阳,这点是毋庸置疑的,所以她才会想那么多。她在想,十年后,他们如果还在一起,应该是要让家里人知道的吧。到那个时候,正阳会在做什么,看他现在吊儿郎当的样子,真的难以想象十年后他可以做出什么大事业来。爸爸会允许自己嫁给他吗,其实拿爸爸出来,也是做幌子,根本的原因在于,自己会愿意嫁给他吗。她很爱他,但是爱情是一回事,婚姻是另外一回事。

“正阳,你羡慕花子乐吗?”他们两个并肩走了一段,SISSI这样问他。阮正阳没想到打破他们之间沉默的是这个话题。是这个人。他不讨厌他。但是他出现在他们的对话里,总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或者他是吃醋了,当然,他死也不愿意承认。

他有点不服气地说:“我为什么要羡慕他。”但是这句话说完怎么都觉得是有点嘴硬的味道。SISSI看他反应,决定是要刺激他一下,说了一句:“要是今天是去听正阳的演唱会,我会更高兴呢。”

“呵呵。”

“呵呵是什么意思呢?”

“没什么了。我要是去做歌手了,就不能陪SISSI上学了。”

SISSI又不说话了。她怕自己说出来的话会伤害正阳的自尊。正阳也明白她的沉默背后要表达的是什么,他实在想不通,她为什么突然要把他与花子乐放在一起做比较呢。难道她喜欢自己,不是因为自己是阮正阳吗,如果是要阮正阳成为花子乐那样的人,那干嘛不直接去找花子乐呢。或者是花子乐现在看不上他了,或者之前双胞胎转学后,花子乐与SISSI之间发生过什么。不想了不想了,脑袋都已经快要炸掉。

胡乱想着,走得也快,根本不去注意SISSI有没有跟上来。等他发现不对劲了,才回头去看,SISSI一直站在原地未动。他们两个,隔了半条街的距离,就像是当年,在操场上,他站在那里,只能看见SISSI隐约人影,将球踢过去,问她喜欢吃哪个水果,那时候正阳是在心里想,要是SISSI选择了自己,穷其一生,尽其力量,也是要对她好的。现在他得到她了,虽然只拥有一半的股份,但是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呢。正阳匆匆掉头跑回去,冲到她身边,紧紧抱住她——心里这样想的。真跑到了,却只是站在那里喘气,刚才想的,到底还是做不到。

“对不起。”道歉的勇气还是有的,SISSI也没有较劲,甚至开玩笑说:“没有下一次哦。”

不生气归不生气,演唱会却是没有心情看了。两个人都不想去看了。

“或者我们去看电影吧。”正阳提议道。

“好啊。”

好巧,他们去电影院的路上碰见了夏洛。在校园外相遇,没有教学楼操场做衬,总觉得奇怪,简单打过招呼,擦身过去,SISSI又想到了什么,回头叫住夏洛。

“夏洛,你知道花子乐吗?”

夏洛有点迷惘地点了点头,刚才她在街上还看见了他大大的海报呢。他就像是一片海,侵入了这座城市。

“喏。”SISSI递过去一张票,“他的演唱会,我和正阳有点事情去不了了,你帮我们去吧。”

这个忙可真让人啼笑皆非。夏洛想拒绝,但是她看到SISSI的眼神,与之前递给她十万元时候一样,那时候不拒绝,现在拒绝,不是很可笑吗,她到底还是接了过来。

“谢谢。”重新又走了。她真想告诉SISSI,小学也好,现在也好,她对她身边的男生一点兴趣都没有,所以SISSI你既不用恨自己,也不用因为现在得到这个男生的心了而觉得战胜了自己。真是自作多情了。她上街,是给妈妈买药,回家去,与妈妈一起吃完了饭,她说:“妈妈,同学给我一张票,我想去看演唱会。”妈妈自然很开心,女儿太懂事,总是让她心生愧疚,能够出去放松一下,当然很好。

有一首歌夏洛很喜欢,张学友的《她来听我的演唱会》,总觉得演唱会是很遥远的事情,现在她竟然要去听演唱会了,走到体育馆外,那里早已经是人声鼎沸,少男少女带着闪光的牛角,拿着荧光棒,或者是举着荧光字,这个世界,竟然有一处,躲着这样的面孔,夏洛莫名地,便想要哭,电子屏幕上是花子乐的短片,两年前我在这个城市读书,我不知道你在哪里。今天我在这里开演唱会,我知道,你在这里。就这样短短的几句话,重复播放,夏洛仰起头看,看了很久,直到有黄牛凑过来问:“小姑娘要票吗?”夏洛摇了摇头,她手上拿着的那张票还不够明显吗?黄牛眼尖, 卖不成,就买。转而又问:“小姑娘,你有多余的票卖吗?”夏洛鬼使神差地把票递了过去,黄牛借着灯光仔细看了一回,走近了一步,低声道:“一千块。”夏洛吓了一跳,脑袋反应不过来,听见黄牛又说:“最多一千五。”夏洛明白过来了,将票抽了回来,她是来看演唱会的,不是来卖票的。听见黄牛还在后面喊,把价格又往上提。夏洛不再理会他。她甚至掏三十块钱买了一根荧光棒。今天,我就是看演唱会来了。

今天,我在这里。那,你呢,你在哪里?

她去检票,被告知她是VIP,要走VIP通道,她现在才意识到SISSI给她的票是有多好,第一排,有时候有钱都买不到。VIP通道的建筑太过于后现代化,总叫她觉得迷离,她缓步行走,路有尽头,能够抵达,可是梦中那个人,短短几步,到现在,也没有够着。

她坐下来之后,台上已经开始暖场。不知名的一个乐队在认真演唱,并没有多少人认真在听,夏洛却被他们仍旧的一丝不苟给感动,也看得津津有味。所以旁边那个人叫了她一声,她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他拍了她一下,夏洛才扭头去看,周围已经是震耳欲聋,谁也没有注意到这边静音的尖叫声——长大了嘴巴,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阮正阳!你怎么又……”夏洛四处张望了一下,却没有找到SISSI。

其实坐在夏洛旁边的,是阮双阳。今天阮正阳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出门后,他在家里想了半天,觉得即使是当电灯泡,自己也要去听花子乐的演唱会的,况且对于SISSI,自己也有一半的拥有权啊。再况且,SISSI是知道他们双胞胎的。他就过来了。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出现在这里的是夏洛。他赶紧拿出手机看,果然,正阳是给自己发信息过来了。“双,我与SISSI看电影去了,她把票给了夏洛,你不要去了。”声音太大,双阳没有注意到手机,不过也还好,他随口编了一个谎:“SISSI有点事,回家了呢。”“哦。”夏洛在心里想,幸亏刚才没有贪财把票卖掉了,不然糗大了。

“你怎么还换了一身衣服啊?”夏洛猛然又问。

“啊,刚才不小心跌进水坑去了。”阮双阳编了一个。这时候乐队正唱得兴起,将上衣脱掉了,两个人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到台上去了。顺便也是帮阮双阳解围了。

再之后,他们两个也没有什么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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