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还在细碎地飘洒着。
窗内,一室的喧嚣与沸腾终于平寂下来……
顾依晨苍白的小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缓缓地自嘴角滑进了她的口腔里,顿时,唇齿之间便有一股咸湿的味道晕染开来。
不太好吃的味道。
可是,她却累得没有力气伸手去抹掉脸上的泪痕:这一场长达两个多小时霸道掠夺的姓爱,已经耗费了她全部的力气,四肢都是酸痛的,眼睛困得睁不开来,一身的汗湿,一身的黏腻,还有一身随便动一动就似要轰然散架的骨骼。
惹得顾依晨刚刚才平复下来的小心肝,登时又“扑通”“扑通”……地狂跳起来,他那赤果果的眼神,就是在告诉她:如果她不肯说爱他,他就会再次卷土重来,将她从头到脚淋漓尽致地再“爱”一遍,用他精实而滚烫的身躯狠狠地“爱”她!
就像他刚才狂妄的宣示,“顾依晨,你可以不爱我……”
如果她不爱他?
顾依晨惨白了小脸,心慌意乱地去推他,“不要——霍天远——我好累……真的……”
顾依晨差点因为这个腻味而恶心的称呼,抖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谁是他的“宝贝儿”?!霍先生,你认错人了吧?
还有,难道就因为她很“迷人”,所以,就要溺死她吗?
“顾依晨,闭嘴!我什么也没有听到,没听到……”
他白净俊逸的脸庞,浸入了水里,抱着她一起沉底,带着沉封的、久违了的记忆:人生若只如初见,第一最好不相见,第二最好不相恋。
可是,顾依晨,我却遇见了你,也爱上了你!这是我的不幸,还是深幸?
从洗浴间出来,已经是快凌晨的时分,偌大的落地窗外,天际隐隐地泛出了一丝鱼肚白,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灰朦朦的曙光之中,让人莫名其妙地想感伤。
洁白缎面的大床上,霍天远修长有力的双腿正交叠着,横放在雪白的床单上,剑眉深蹙:偌大的床上,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孤单寂寞地躺在上面。
该死的顾依晨,竟然因为他刚才在浴缸里又情不自禁要了她一次,便坚持要到楼下的客厅里去睡沙发,说是为了大家好,不想他一错再错。
他真想狠狠地掐死她,他和自己心爱的女人,做两情相悦的事情,怎么就是一错再错了?还是说,她觉得和他做,就是错了,心痛绝望的大错特错?
脑海里浮起萧牧那张清冷得令他厌恶的脸孔,霍天远冷冷地自鼻孔里哼出一记冷嗤:顾依晨,错的是你!你以为你有多爱那个男人,可你床第之间申吟出来的,却全都是“霍天远”!
尽管,她的话并不好听,每次都是用骂的,“霍天远,你混蛋!”“霍天远,你无耻!”……
可是,每一次,她都没有叫错他的名字,无一不是她嘴里娇嗔怒斥的“霍天远”!
在床上烦躁地翻了个身,气恼得全无睡意的霍天远起身,踱至二楼的平台上,自上而下冷冷地睨视着楼下客厅里那个,在沙发里绻缩成一团的娇小身影——似乎是察觉到他的脚步声,楼下的小妮子分明动弹了一下身子,盖在身上的被子有一些倾斜垂到了地上。
霍天远敛下视线,将指间挟着的香烟,举至嘴边,轻轻地抽了一口,沉着声调,问向楼下那个只留给他一个背影的小妻子,“顾依晨,你到底是对我还有哪里不满意?”
她说,她不要和别的女人分享同一个男人。
她又说,她喜欢的男人一定是心里只有她一个人,只爱她一个的。
她还说,她不喜欢凶她、欺负她的男人……
这些,他通通都做到了,可是,她到底为什么就是不肯正视他的感受?
楼下的女人连哼都没哼过一下,直接就将他当作空气对待了!
霍天远又狠抽了一口香烟,重重地吐出,白色的烟雾喷出去几寸远,忽然折起双腿,重重地落到楼梯上,步伐铿锵地用力跨下去——顾依晨在听到楼梯上传来一阵“嗒嗒”的沉重脚步声,又惊觉一阵来势汹汹的气息朝自己背后袭来立即就警戒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霍天远,你给我站住!”
霍天远依言站住了,却坚持要得到她的答案,“你告诉我,我就不过去。”
其实顾依晨困得要命,平时对这个男人再多的不满,此时脑海里却是茫茫然地想不起来,小脸纠结地皱成了一团,嘟嘟嚷嚷地回了一句,“反正就是不行。你别闹了,我要睡觉。”
霍天远差点要败给她,她那么义正严辞地不惜以睡沙发来杜绝他的“一错再错”,怎么能一转眼又毫无戒心地,当着他这个“无耻的混蛋”的面睡觉呢?
她难道就不知道,即便她睡沙发,他这个“无耻的混蛋”也是完全可以在她睡着的时候再次侵犯她,“一错再错”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