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门锁着，无人啊！”
“那更好，你可以稍为行开一阵，送回去，我就走了，不阻你上班，好吗？”
好姐更大胆地提出。
甘医生心猿意马，又想去又怕去。现在是上班时候，怎好跑回宿舍呢？但回心一想“怕甚么，去一阵就回，门诊还有其他医生看病，碍不了甚么事。”他现时不是轮到去门诊的主要医生，他是刚查完房，去门诊看指定要他睇的特约病人，可好，现时特约病人不多，可以行得开。
“好吧，不过我先行，你远远地跟着我，以免被人看到，不好解释。”甘医生小心翼翼地交带好姐。
“得啦！快去快回。”反而是好姐在向他下达了命令。
“甘医生，请你试一下，看好不好？”到达甘医生宿舍之后，好姐对他说，这时她的态度表现出既温柔，又扭拧。
“不啦，我怕不够时间，多谢你，我想一定很好吃。”甘医生推却了，但却没有即时要出去的意思。
“甘医生，我想请问你，为甚么我经常心口不舒服呢？是不是有心脏病呀？”
好姐见甘医生未走，干脆攀谈起来。
“似乎无这种迹象，不必多心。”
“你可不可以同我详细地检查一下，看看我心脏有没有毛病，好吗？”好姐进一步问：“而且，现在又无人在，可以慢慢听下，不必心急。”她再给他一个明确的暗示“慢慢听”。
“好的。”甘大夫也不是傻瓜，这种对答，就算是一个白痴，也清楚是一回甚么事，何况在门诊时，已经有了默契。
好姐舒舒服服地躺在他的床上，两脚伸直并微微叉开，慢慢解开衣扣，内面是一件女装背心，背心再入一层，就是胸围。当她解开衣扣，露出背心，隐约见到胸围时，她不再动了，只是轻轻地移动一下背心的下端，于是甘医生用手拿着听诊器，伸进她的内衣，也伸进她那因胸围包得结结实实的乳沟中间。但由于她是一个大胸脯动物，两个乳房紧逼着乳沟，使之变成一条紧窄的小缝。甘医生手伸进去之后，两边乳房就使他的手再无活动的余地，他索性将拿着听诊器的右手手指张开，趁机紧贴她的左乳房。他觉得她的乳房是如此柔软，柔软中带点儿滑嫩，他在慢慢地移动他的手指，就像一条小虫，轻轻地爬行在她的小山岗上。而她，也任由这条小虫缓慢地前进，她完全懂得他的目的地是那里，她正想他瞧着目的地进发，也在享受着这种偷回来的欢愉。于是她半闭着眼，咀角微微往上翘，他看着她那种受用的模样。于是放心而胆大地加速他进攻的速度了，将手指一下抵达目的地，那是她的乳头，她那个像是黑枣一般大的乳头被他的手指一下拿到了。她全身颤抖，他的手也紧紧地握着这个又大又圆，但并不结实的乳房，只是因胸围的包裹，才显得它似实而虚。她迅速为他解开胸围的扣，一对显得有点松驰而又颇巨大的乳房，立即跳了出来。这双乳头可能因生育，加上也可能她的丈夫过分玩弄而呈现深棕黑色。
好姐年龄不过廿七、八岁，个子矮矮，约一米五三左右的身高，有点肥胖，但凡矮而胖的女性，大多是乳房胀满兼夹臀部肥大，好姐也并不例外。可能同她们的内分泌分泌过多有关，她们的乳头大半也是大粒而且色深，好姐也具备这个特点。她的外貌又如何呢？面圆圆，脸红红，就像一个晒得不太久的柿饼那样，红中带黑，也夹杂紫色，眼睛不大，咀吧不细，上下两排排列得不齐的牙齿，因懒惰，牙擦得不够而显出有点黄色。扁鼻梁，朱砂鼻。这样一个女性，看上了甘涌，而甘涌也一头栽了进去。活像“渊猪头”与“盟鼻菩萨”，一对好拾挡。
他们这场真军戏一直大战了半个时辰，方才恋恋不舍地告一段落。
“我爱人出差，去大概三个星期左右，日间我屋企无人。”一天，当好姐照例躺在诊床上，甘医生为她检查时，她趁无人在旁，偷偷地告诉甘医生。
“你甚么时候有空？”甘医生也细细声问她。
“饭堂工作中午最忙，到两点半钟后，饭堂职工有一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到四点钟才上下午班。”好姐答。
“好的，我明天下午休PM，我大概两点半以后，至三点去你处。”阳关医院的医生轮值，凡是当班之后，第二天还要上班半天，下午才能休息半天，叫PM，那是沿用加拿大人还在医院时，几十年的叫法。甘医生今晚值班，明天休息下午，正好有适合的时间去同她约会。
女人，不管她的外貌是丑还是美，她们的心都是一样的，那就是为了自已所爱的人，去付出自已最大限度的一切。好姐也一样，当她发现甘医生喜欢她时，她原意为他付出一切。不过，她很清楚，她同他，是两个截然不同阶层的人，è他是医生，她只是一个工人，一个并不美丽且不被人看得上眼的饭堂工人，俗语称为“煮饭婆”。她同他之间原本毫无共通语言，大概只是他经受不了她的“乳房攻势”而败下阵来，才会被她俘掳。这种关系能维持多久？谁也无去想它，也不必去想它，见步行步，反正双方都不是做夫妻，偷回来的苟合，能得一时算一时。
谭永富是一个口材颇为了得的青年人，一值未有结婚，虽然在学校时代，也曾有过两次恋爱，但最终都以分手收场。来到阳关医院之后，这个30左右的王老五，外表并不令人讨厌，加上口甜舌滑，又是共产党员、内科医生，这些条件，足以令不少未婚护士们的仰慕。医院是女性多于男性，男医生成了抢手货，找对像不难。
“白雪，你好靓，微细的血管你都一次即中，神枪手。”谭医生一次同内科护士陈白雪为一个危重病人抢救时注射葡萄糖盐水，这个病人是一个休克患者，血管极细小，她一次即中，手快利落，谭医生一是由衷佩服，二是藉此讨好，因而语言之间，略带轻挑语气。
“多谢你煲奖，其实这只是每天例行工作，算不了甚么。”陈白雪略为谦虚地说。她也是中山医护士学校毕业的护士，现在是内科代理护士长，人较沉静，不多说话。本来她同何金水也很合得来，尤其是在抢救危重病人时，何金水的决断、果敢、迅速，加上她的敏捷、技术熟练，配合得很好。这次谭医生的煲奖，以她女性特有的敏锐性，她是觉察出他话中用意。
“以你这样好技术，应该很快就可以提升为正式护长！”谭医生这个初出茅芦的小子，竟然以“上级”的口吻来说话了。
“可惜，你未当主任。”白雪说了一句双关语。
“噢！噢！”谭医生噢了两声，也不知他是何用意。
“今晚晚饭后，去散步，好吗？”谭医生细细声提出他的要求。
“唔！”白雪用仅可以听到的声音，唔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陈白雪原是一个地主兼恶霸的女儿，她的恶霸父亲在解放初期，镇压反革命分子运动中，给人民政府抓去抢毙了。从此，她性情孤辟，不多说，但却是一个沉静、聪明而美丽的少女。人民政府并没有因为她的父亲而歧视她，因而，她同样可以接受她应接受的教育。护士学校毕业之后，她被分配来到离她家乡不远的阳关医院工作，也因她工作出色，很快就提升为代理护士长的职责。不过她却迟迟未有胆量去结识异性朋友，加上医院中能被她看中的男丁，也委实太少。男医生们多数不是已结了婚，便是有了爱人；行政人员也大多数已婚。此次，谭医生能主动提出，她委实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自然没有推却之理由。
医院门前，是一条河堤式的马路。马路近江边的一侧，种了一排紫荆树，夏天，当紫荆花盛开时，紫红的花，配上鲜艳的绿叶，再加从河边吹过来轻柔柔的海风，在这个并不繁忙的堤边马路上漫步，是不少情侣们最初谈情约会的好地方，也是家庭晚饭后散步的好去处。沿着医院，再过就是海关，再远一点就是技工学校（以前是水产学校），更远一点是化工机械厂，在这一段约两公里的路上，留下了不少情人们的足迹，制造了多少美满姻缘，因此，也被人喻之为“姻缘路”。
“今天的天气真好啊！”永富同白雪行至技工学校与化工厂之间的一段路上时，打破沉默，说了一句开场白。委实，两个出来，行了那么一大段路，都是互相默默地走着，偶而，同旁边走过的熟人打个招呼，或逗一下相熟医院职工家属们的孩子，再也找不出适当的语言。
“是啊，不算热，这里有点海风，真凉爽。”女的也开始搭腔。
“找个地方，坐一下，好吗？”
“啊！”这一段路，散步的人少了，只有情侣们来较多，因此，人静，最适宜谈心。他们挑了一个稍为离开马路远一些的草地坐下，面对海傍，背住马路。
眼看着间中从河上开过来巨大的“花尾渡”，载着二三百乘客，开赴广州，或是一些装载着货物的木船，匆匆而过，这是一条繁忙的河道。背着的一条马路，相隔很远才有一盏暗淡的路灯，它可以照到一些模糊的东西。此时显得它悠闲，宁静。在白天，从市区来的公共汽车较多，它装载着人们从四面八方来医院看病探病，也装着上下班返工落班的人群。但入黑已后，这一切都归于沉寂，公共汽车的班次少了，搭车的人也不多了，路上除了情侣们，跟本很难找到一个行人。幸好，这里的治安非常良好，没有人会担心在这样的环境下，会出现治安上的问题。在如此宁静的黑夜，没有一个人会骚扰正在热恋中的男女。
“你能不能成为我的女朋友呢？”他握着她的手问。
“我有点怕。”
“为甚么？”
“我的家庭问题。”
“这点我很清楚。但出身不由已，只要你同家庭划清界线，就可以了。”
“但你是一个党员，怎可能同一个像我这样出身的人做朋友呢？别连累了你。
”
“这点，你不必同我担心，我可以向组织交代清楚。至于你的问题。只要是历史清楚就得了。你父亲被“镇压”时，你才不过是几岁大，不懂事，而你本身只是一个学生出身，毕业后就到医院工作，历史是清白的，我相信你。”永富说出了他对她的看法，令她感到放心，也感到安慰。多年来，她为了自已父亲问题，不知偷偷地流过多少次眼泪，也不知多少次为此而伤心失眠，更不止一次地拒绝过任何人对自已示爱，这个美丽的姑娘，让她的青春白白地渡过了廿多个春秋。
“真的吗？我不敢相信。你是一个共产党员，又是一个医生，以你今天的条件，何愁找不到一个比我好上万倍的女孩。我是一个恶霸地主的女儿，你今天对我好，说不定过一阵子，你玩厌了，把我踢开了，我怎么办？求求你，还是让我一个人清清静静，不要打扰我吧。”白雪哽咽着慢慢地说。这是她的心底话，两个人站在两种截然相反的立场，怎可以结成夫妻呢？她不敢相信。她直觉地相信他只是一时对她的美丽而倾倒，并不一定是真心爱她。从1949年解放以后，从她进入护士学校，也从她参加了医院工作以来，一连串的政治运动，一连串的政治淀斗争，都是共产党与反对共产党之间的斗争。共产党与地主，共产党与恶霸，都是极端对立、互相反对、相互排斥的阶级，他们之间，只有你死我活的阶级斗争，而没有一点妥协的余地。她不敢奢望他对她能有甚么样的结果，就算两个人都心甘情原地去爱，但还有“组织上”是否原意，组织上是否批准？共产党素来都是严格地要求每一个成员，包括党员对于结婚对像的审查与批准。
“不会的，我不会把你踢开。至于我们的事，我已经向组织上谈过，张书记不反对，他曾经讲过：“出身不由已，道路可选择”，你生在甚么样的家庭，无得选择，只要你现在走革命的道路，跟共产党走，就是一个革命者。”谭永富开始滔滔不绝地讲他的革命大道理，这些革命道理，很适合于今天用在谈恋爱的场合。有人认为谈恋爱是讲温柔体贴的话，可是，当温柔体贴的语言未能适合时，讲一些革命大道理，用革命道理，作为开路先锋，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的确，恋爱用甚么语言，别无一定限制，只要用得适当，先谈一下革命、政治，会有意外收获。
“既然是革命者，我们之间是同志，为甚么不可以做朋友？做夫妻呢？”谭医生用他那动听的男中音声调，在白雪的耳伴轻轻地，却是坚决地说：“我既然爱你，就会想尽一切办法来保护你，我会同张书记、黄科长（人事科黄学长）他们讲清楚这件事。”
“真的吗？”她开始相信他了。一个廿多岁，未有经历过恋爱滋味的女孩，开始感到幸福之神，正朝着自已方向走来，而且，越行越近。
“是的，这是真的，我不会骗你，我是真心真意爱你，只要你肯……”他紧紧地搂着她的肩，她也依偎着他，她的心在猛烈地跳动。对于一个出身极差的人，突然间，有一个出身好的党员医生要爱自已，这一切似乎来得太突然了。她在感受着这一切，体会一下是否真的现实。
他呢，他也在开始享受着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愉快，他打从心底里觉得自已已经是胜利了，这个战利品已经在自已的掌握中，正如一头狮子逮着一头小绵羊那样的喜悦。
他在医学院时，第一次恋爱是他在入读公共卫生系的第二年，一个扎着双辫、喜欢唱歌、跳舞、活像一只麻雀，跳跳扎扎的女同学曾经闯进他的怀抱。他虽然口甜舌滑，将她玩弄得团团转。不过，这个少女也不是可以欺晦的，她的出身比他好不知多少倍，她的学习成绩也比他强，她的咀吧比他还利害，而且，她身旁的追求者也大不乏人。最终，这个恋爱梦没有维持多久就告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