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有危险，人本能的反应就是躲。顾小穿一个侧身就绕到了旁边。却见羽泽从袖里甩出一根银丝，快速地往顾莫诗脖子上飞去。
“不要！”
但还是晚了。
顾小穿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鲜血从顾莫诗脖子让流出来，然后，慢慢地倒了下去。
血，满地都是血。
顾莫诗躺在血泊中，眼睛瞪得老大，却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
第一次看见杀人，顾小穿完全傻眼了，久久地站在那里，看着那满地的鲜血，说不出话来。
“莫诗！”
“不！不……莫诗……莫诗……”
抱着顾莫诗的，正是顾扬。看他脸上的悲痛，目光中的柔情，顾小穿终是明了，这两人之间，有着不伦之恋。
同父异母的兄妹，却是相爱了。这件事要是传了出去，不仅顾扬名誉扫地。而且，他们两个，都活不成。
真正的顾小穿一定是撞破了他俩的事，才会遭到毒手的。虽说不会轻饶害她的人，可是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以命抵命。
“你为什么要杀她，为什么！”
顾扬跑过来，疯狂地摇晃着羽泽，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此刻却是泪流满面。
“因为她想要杀小穿。”
羽泽转过头，看着顾小穿，无比认真的说道：
“这是我第一次杀人。但是，我不敢保证是最后一次。我只知道，如果有人敢伤你分毫，那她一定要死。”
就算，就算杀一个人会折损我五年的寿命，我也甘之如饴。
最后一句话，羽泽没有说出来。秘密，让它烂在心里就好。
温润如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杀人，他甚至发火的时候都不曾有过。可是刚才，看见有人一而再再而三想要杀顾小穿的时候，他早就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然后想都没想就杀了顾莫诗。
“就算是这样，你也不应该杀她啊。我还有好多话没有问她。而且，她罪不至死啊！”
顾小穿也有些歇斯底里，死而复生之后，她知道生命是多么宝贵的东西。所以，就算是要报仇，她也不会选择用这种方式。
而且，现在，她还好好地站在这里啊，分毫不损。
顾扬看了一眼顾小穿，一步步艰难地再次走近顾莫诗，将她睁着的眼睛阖上，紧紧地拥在了怀里。
“我来说吧。”
听见顾扬开口，顾小穿才抬起来头，双眼木讷地看着他。
“我知道，这一切都不该发生。可是，我们还是相爱了。她可能不好，有着大小姐脾气，有些时候还有些坏心眼。可是，在我眼里，她却是如此的美好。”
顾扬慢慢的说着，一字又一句，像在诉说着最美好的故事。
“其实爹不是因为小穿你将温瑜带回来抚养才生病的，是因为我，是因为他撞见了我和莫诗的不伦之恋才一病不起的。后来爹死了，我们都松了一口气，以为只我们隐藏的够好，这个秘密再也不会有人知道。可是……”
顾扬突然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顾小穿，才又接着说道：
“可是事情，还是被撞破了。你要出嫁的前两天，撞破了我和莫诗的事。我们都慌了，莫诗第一反应就是要杀了你。还好我拦住了她，可是我没想到，她还是叫了玲珑去害你。”
“她怎么会认识玲珑的？”
一个女子，去烟花之地认识另一个女子干什么，这个，一直是顾小穿奇怪的。难道这个年代不仅有好基友，还有蕾。丝边么？
“认识玲珑的，不是她。是我。”
“我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和莫诗在一起的。去花满楼买醉的时候，遇见了玲珑。她对我一见倾心。”
“一见倾心？”
突然又打断了顾扬的说话，顾小穿很不好意思，可是她真的很好奇，顾扬这样的长相，怎么会得到那么多女子的喜欢。
难道真是自己的审美与他人不一样，察觉不到顾扬身上吸引人的特质？
从顾小穿的眼神里，顾扬也大概读懂了她心中所想，微微点了个头，接着说了下去。
“嗯。因为有个这么温柔的女子陪着我，所以我经常去找玲珑。这件事，还是让莫诗知道了，她一次次去找玲珑，让她离开我，但是无论威逼利诱，玲珑都不为所动。”
“后来，知道你离开王府，她为玲珑赎了身。然后，又制造了意外，让你救了玲珑。她一直让玲珑杀了你，可是玲珑一直都没有下手。直到前些天，才终于对你下了药，将你丢到了湖中，却没想到你命大，终究是活了下来。”
命大？呵呵，真正的顾小穿，已经被你们害死了！
“这些，都是莫诗前些天才告诉我的。然后，我去王府找了玲珑。”
“你杀了她？”
事情到现在，已经差不多明了。为了不让玲珑把秘密说出去，只有选择灭口。要遮盖住一个秘密，需要多少人的鲜血来掩埋呢？
“是我杀的。”顾扬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虽然玲珑一直待我很好，但是我保护莫诗，我不能让她受到一丝威胁。为了让玲珑永远地守住秘密，我只能……”
好像有些不对劲……
“说说杀她那天你做了些什么事情吧。”
没有听下去，顾小穿反而打断了顾扬的陈述。
有些疑惑地看着顾小穿，不过顾扬依旧选择继续说了下去：
“那天，我带上榴莲赶到了京中，然后在一个客栈吃了饭，歇了下来。将东西在客栈放好之后，我去见了一位老友，向他询问了哪里有毒药卖，买了之后就去了王府，将玲珑给……毒死了。”
“将顺序倒着再说一遍。”
“啊？”这下顾扬更是奇怪了，却还是照着顾小穿的吩咐继续往下说：
“那天我找了位老友，去了客栈……”
“好了，大哥。”
这是第一次，顾小穿忍不住为顾扬叹息：“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要接着瞒下去么？”
要顺着编一个故事不难，但是要倒着叙述一遍，可就很容易露陷了。没有经历过的事，在脑子里没有深刻的印象，怎么可能回答得一模一样呢。
见识过顾小穿敏锐的洞察力，心知也是瞒不下去了，顾扬只得叹了口气，将相说了出来。
“人确实是莫诗杀的，我也是知晓了消息之后才决定来的王府，想替她收拾一下残局。莫诗从一开始就走错了，现在，她已经死了，我不希望她的人生再沾上污点，我希望她即使离去了，也是那般冰清玉洁。”
顾扬说完，早已是泪流满面。
一段本来美好的爱情，却是发生在错的人身上。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个悲剧。
可是，她相信自己的判断。人，明明不是顾莫诗杀的……
“对不起。”
这一声道歉，是替真正的顾小穿说的。如果她没有撞见这一切，这之后的事，就不会发生了。
顾扬叹息着摇了摇头，莫诗的死怎么能怪到小穿身上呢？若说错，只是错在他们不该相爱。将顾莫诗抱了起来，他慢慢地往外面走去。
“这之后的事，我会处理的。你走吧，最好，再也不要回来。”
听了顾扬的话，觉得确实也不好再做久留，顾小穿和羽泽连夜就离开了。
她不知道顾扬会怎么解释顾莫诗的死，她不知道唯一的女儿死了，三姨娘会有多伤心，她不知道这个她真正意义上的家，她是不是再也回不来了。
身后响起羽泽的声音，顾小穿回过头，淡淡地看着他。
“你不用说对不起，是你救了我。可是，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拼命的救我？”
还有，你之前那个听起来一往情深的话，又是怎么回事？他爱着的，是真的顾小穿吧，才会那么及时地去救她。
可是，他不是能看穿一个人的过去未来吗？难道他看不出，自己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顾小穿了么？她们两人之间唯一的交集，也只是温瑜而已，他断不用这么拼命地去救她的。
“因为你是我孩子的娘。”
羽泽说的轻松，顾小穿心中却深知并非如此。可是，既然他不愿意说，自己为什么又要去拆穿呢？真相，往往比想象的还要残酷。
“那我问你，那天是不是你带走温瑜的？”
他的出现，那么巧合，所以顾小穿一直觉着，那个在暗中看着自己的人就是他。
“是我。”从来，羽泽就没有想过要骗她。
“那些线索……你知道我的身份了？”
羽泽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看着她。她便也明了，怎么会有他不知道的事？
但是，他为什么要留这么简单又明显的线索，是在侮辱她的智商么？他是无所不能的神话，自己在他眼里也不过是蝼蚁，是戏子而已。
“温瑜……”
她突然有些怕，要是什么时候他不想玩了，要带走温瑜呢？温瑜是他的儿子，可是，也是她的孩子，是顾小穿的心头肉啊！
“我暂时不会带走温瑜。”
心终于放了下来，两人也不再说话，顾小穿回过身就往驿站走。她要找辆马车赶快赶回去，京中，怕是快要不太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