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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爱着,被爱着;被爱着,爱着(5)

这个温馨的家庭,到处都弥漫着快乐殷实的芬芳。这里少了许多豪门富贾的奢华与骄傲,却平添了几分宁静的居家气氛。海伦原以为金堆玉砌之中,很难找得到温情与真诚,但是卡内基一家的热情,完全改变了她的想法。

他们一面喝着红茶,一面很轻松地聊天,卡内基先生忽然问道:“你现在还是不想接受我过去对你的提议吗?”

她笑着回答:“是的,我还不肯认输。”

“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可是你有没有站在别人的立场想一想呢?如果你能体会到对方被拒后的感受时,你还会坚持己见吗?”

他的这番话,使海伦大感意外,因为她从来没想到大富翁也有他的烦恼。他如此重视家人的感受与快乐,更是令她感动!金钱的分量到底有多重,实在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并不是所有的金钱背后,都写着市侩、庸俗和欺骗,虽然许多人、许多事都让金钱蒙上了阴影,但是,并不是所有的疑问都只有一个答案。

随后卡内基先生再次强调,只要海伦有需要,请不要客气,随时可以向他开口。

他又谈到海伦当时与老师的演讲,问她们要说些什么,入场券一张多少钱等等。

“我打算以‘幸福’为题发表演讲,入场券大概在1至1.5美元左右。”海伦如实回答,没想到他竟说:“啊!这种票价太贵了,我想如果一张5毛钱的话,就可以有更多收入。对了!就是这样,票价一定不能高过7毛5分。”

愉快的谈话,真诚的交流,海伦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愉快。至于金钱,反倒成了她与卡内基先生相识相知的媒介了。

海伦与莎莉文老师仍然继续着她们的演讲生涯。那一年秋天,莎莉文老师接受了一次大手术,由于身体太虚弱,无法再继续旅行演讲了。幸好海伦在夏天写了五六篇文章,因此短期内不必求助于人。海伦苦撑了一段时间以后,却面临不得不投降的困境。

那是隔年的4月,她们前往缅因州演讲。她们自己开车进城,天气忽然间变得很冷。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海伦发觉老师生病了,而且相当严重。这个地方她们第一次来,人生地不熟,附近又没有朋友,真不知如何是好。最后,她好不容易才想到请旅馆的人派车送她们回家。一星期之后,海伦只好写信给卡内基先生求援。

卡内基先生的回信很快就来了,同时附了一张支票。他在信上说:“老实说,我觉得命运对我太优厚了。你在世人心目中的地位是如此崇高而和善,竟然肯给我这种机会,我觉得太幸福了。施比受更幸福,因此应该说感谢的是我而不是你呀!”

幸福不在于你拥有什么或者你是什么人,而在于你正在做什么。一个人的行为才能够带来真正意义上的幸福,金钱是无能为力的。所以,金钱一向被清高的人们视为浊物,但是只要守着一颗美好的心,守着透明的灵魂,金钱背后一样是纯净的天空。

我的一生是一本“友谊的年表”。在我周围的朋友,每天为我创造一个新的世界。

海伦的确是得到过许多人垂爱和眷顾的人。最值得庆幸的莫过于结识一些益友,他们如同一首首优美的诗歌一样打动人,他们握手时注满了不可言喻的同情,他们幽默有趣的性格,把海伦的愤怒、烦恼和忧虑一扫而光,使她耳目一新,重新看到真实世界的美与和谐。有这些益友在身旁,她就感到无限快乐。

海伦有许多从未谋面的远方友人,实在是人数太多了,以至她常常不能一一回复他们的来信,她愿借一切机会来感谢他们的亲切来信,只是她又哪里能感谢得完呢!

海伦认识许多智者,并且和他们一起交流。只有认识布鲁克斯主教的人,才能领略同他在一起时的情趣。当她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她就喜欢坐在他的膝上,一双手紧紧握住他的大手。他生动有趣地对她讲上帝和精神世界的事,由莎莉文小姐拼写到她另一只手上。她听了既惊奇又喜欢,虽然她不能完全理解他所说的,但却使她对生命产生了乐趣。随着年龄的增长,都会又有更深一层的理解。

有一次海伦问他:“为什么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宗教?”他说:“海伦,有一种无所不在的宗教,也就是爱的宗教。以你整个身心爱你的天父,尽你所能去爱上帝的每个儿女,同时好好记住,善的力量远不如恶的力量强大,进天堂的钥匙在你的手里。”他的一生就是这个伟大真理的最好的例证。在他高尚的灵魂里,爱与渊博的知识以及信仰融合成一种洞察力,他深信:上帝使你得到解放,得到鼓舞,使你谦卑、柔顺并得到慰藉。

布鲁克斯主教从未教海伦什么特别的信条,但是他把两种伟大的思想铭刻在她脑海里——上帝是万物之父,四海之内皆兄弟,这是一切信条和教义的基础。上帝是爱,上帝是父,他们是他的儿女。乌云总是要被驱散,正义永远会战胜邪恶。

有的朋友虽然离开人间已有好多年了,但仿佛依然同海伦近在咫尺,如果他们什么时候拉住她的手,像从前一样亲热地交谈,她丝毫不会觉得惊奇。

自从布鲁克斯主教逝世后,海伦把《圣经》从头到尾读了一遍,同时还读了几部从哲学角度论述宗教的著作,其中有斯威登伯格的《天堂和地狱》、德鲁蒙德的《人类的进步》,但她依然觉得最能慰藉她灵魂的还是布鲁克斯的爱。

6.朋友,自己的另一个声音——一生中的挚友

海伦认识亨利·德鲁蒙德先生,他那热情而有力的握手令她感激不已。他是一位待人热情、知识广博而健谈的朋友,只要他在场总是满室生辉。

海伦清楚地记得同奥利费·温德尔·霍姆斯博士见面的情形。他邀请莎莉文小姐和她在一个星期日的下午去见他。那是初春时节,她刚学会说话不久,一进门她们就被带进他的书房。他坐在壁炉旁边一张扶手椅上,炉火熊熊,柴炭劈啪作响,他说自己沉湎于往日的回忆之中。

“还在聆听查尔斯河的细语。”她补充道,查尔斯河引起她许多美好的联想。

书房里有一股印刷油墨和草革的气味,她知道这里一定到处都是图书。她本能地伸出手去寻找它们,手指落在一卷装订精美的坦尼森诗集上……

会见霍姆斯博士后不久,在一个晴朗的夏日里,海伦同莎莉文小姐一起又去看望了惠蒂尔,那是在梅里迈克河边他幽静的家里。他温文尔雅谈吐不凡,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有一本自己的凸字版诗集,她从里面读到了一篇题为《学生时代》的诗歌。他对她能如此准确地发音非常高兴,说他听起来一点儿不困难。她问他许多关于这首诗的问题,并且把手放在他的嘴唇上来“听”他的回答。他说,那首诗中的小男孩就是自己,女孩子的名字叫萨利,还有其他细节她已记不太清楚了。

海伦又朗读了《赞美上帝》,当她读到最后一行时,他在她的手中放了一个奴隶的塑像。从那蹲着的奴隶身上掉下两条锁链,就好像天使把彼得带出监牢时,身上的镣铐脱落下来的情形一样。后来,她们到他的书房里去,他为莎莉文老师亲笔题字,表达对她工作的钦佩,而后对她说:“她是你心灵的解放者。”他送她们到大门口,温柔地吻了她的前额。她答应第二年夏天再来看望他,但是却再也不能够实现了。

海伦有许多忘年交朋友,爱德华·埃弗雷特·黑尔就是其中一位。她8岁那年就认识他,随着年岁的增长,就越发敬重他。他博学而富有同情心,是莎莉文老师和她在忧患之中最好的益友,他那坚强的臂膀帮助她们越过了许多艰难险阻。

不仅仅对她们,他对任何处境困难的人都是如此。他用爱来给旧的教条赋以新义,并教导人们如何信仰、如何生活、如何求得自由。他言传身教,以身作则,爱国家、爱人类,追求勤勤恳恳不断向上的生活。他宣传鼓动而又身体力行是全人类的朋友。

居留在纽约两年中,海伦见过许多知名人士。虽然她已久闻他们的大名,但却从未想过会同他们见面。同他们大多数人的第一次见面,都是在好友劳伦士·赫顿先生的府上。她十分荣幸能够到赫顿夫妇优雅宜人的家里做客,并参观他们的藏书室。许多富有才华的朋友都为他们夫妇题词留念,表达自己对他们的钦佩之情。对她来说,能在图书室中亲自阅读到这些留言,真是莫大的荣幸。

据说赫顿先生能唤起人们内心深处美好思想与情操。人们不需要读《我所认识的男孩》,就可以了解他。他也是她所认识的最慷慨、待人宽厚的人。

赫顿夫人是一个患难与共的真诚朋友,海伦常说,自己思想中许多最可贵的东西都要归功于她。海伦在大学的学习过程中取得的进步,也是在于她的引导和帮助。当她因学习困难而气馁时,她的信使她振奋重新鼓起勇气。赫顿夫人使她真正体会到,征服一个困难,随后而来的事就会变得简单而容易。

赫顿先生给海伦介绍了许多文学界的朋友,其中有著名的——威廉·狄思·霍尔斯先生和马克·吐温。她还见过李察·华生·吉尔德先生和艾德豪德·克拉伦斯·惠特曼先生。她也认识查尔士·杜德里·华纳先生,他善于讲故事,深受朋友们的敬爱,对人又富有同情心,大家都说他爱人如己。有一次,华纳先生带着森林诗人——约翰·柏洛夫先生来看她。他们和蔼可亲,在散文和诗歌创作上的才华为她所钦佩,如今又让她切身感受到他们待人接物的魁力。这些文学界名流,谈天说地,唇枪舌剑,妙语如珠,令人望尘莫及。

吉尔德先生同海伦谈起,他是如何穿越大沙漠在金字塔作月光之旅的。有一次他写信给她,在签名下做出凹下去的印迹,以便她能够轻松摸出来。这让她想起,赫顿先生给她的信时也都会把签名刺成盲字。

她曾用唇读法听马克·吐温为她朗诵他的一两篇精彩的短篇小说。他的思想和行为都与众不同,她在与他握手时,能感觉到他的眼睛炯炯有神地闪光。甚至当他以特有的、难以形容的幽默声调进行讽刺挖苦时,也会使你觉得仿佛他就是那个温柔、又有人类同情心的伊里亚德的化身。

海伦在纽约还见了许多有趣的人物,《圣尼古拉斯报》受人尊敬的编辑玛莉·玛普斯·道奇女士,《爱尔兰人》一书可爱的作家凯蒂·道格拉斯·威格因女士……他们送给她颇富情意的礼物,包括反映他们思想的书籍,暖人心窝的信函以及一些照片。

还有一位史波林先生在她们最困苦时候对她们伸出了援助之手。第一次见到史波林先生时年海伦才9岁,他还带着童星莱特跟她们一起玩。当时这位童星正参加《小公主》一剧的演出。此后,只要她们有困难,史波林先生都竭尽全力帮助她们,而且时常到柏金斯盲校来探望她们。

他每次光临都要带些玫瑰花、饼干、水果分送给大家,有时还请大家出去吃午饭,或者租辆马车带她们出游,童星莱特也多半跟他们一起同行。

莱特是一个美丽又活泼可爱的小女孩,史波林先生常常对她俩说:“你们是我最心爱的两位小淑女。”然后很开心地看着她俩一起玩耍。

当时她正在学习如何与人交谈,可是史波林先生总是弄不清她的意思,她因此深感遗憾。有一天,她特地反复练习着说“莱特”的名字,打算让史波林先生惊喜一下,可是不管她多么努力练习,都说不好莱特的全名,她急得哭了出来。等到史波林先生来时,她仍然迫不及待地展现她的练习成果,一遍又一遍地反复多次,好不容易终于让史波林先生懂了她的意思,她又高兴又感动,那种激动的心情至今无法忘怀。

之后,每当她无法清楚地表达自己的意思,或者周围太吵,令史波林先生无法和她沟通时,他就会紧紧地抱住她,柔声安慰她:“虽然我不太懂你的意思,可是我喜欢你,而且永远最喜欢你。”

一直到他去世,史波林先生始终按月寄生活费给她和莎莉文老师。他把糖业公司的股票送给她们时,嘱咐她们可以在需要的时候卖掉它。就因为这样,当老师与她第一次踏进这栋屋子,打开窗户开始她们新的生活时,无不感到史波林先生似乎与她们同在。

就这样,朋友们陪伴了海伦的一生。他们费尽心思、绞尽脑汁,把她的缺陷转变成美好的特权,使她能够在已造成的缺陷阴影中安详而快乐地前进。朋友们用另一个声音,为海伦倾诉了人生的美好真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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