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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一线生机

大宗师不愧是武学宗师,一番讲述下来,滔滔不绝,条理清晰,这已经不是一般的武学讲解了,而是引出了所有弟子好学的动力,他们的精神,全都围绕大宗师本人旋转,这是十分高明的教学手段。

就连李阳也不例外,他完全被大宗师吸引了,津津有味的揣测着,居然达到了一种忘我的境界。

在完全沉迷的时刻,他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发出了回味无穷的嘀咕声:“不受肉身的束缚,好一个不受肉身的束缚,难道武道的最高追求,就是剥离肉身的束缚吗?若这样,那么距离神灵之境,可就真的只有一步之遥了吧,剥离肉身束缚,比如说我站在很远的地方,就可以一把抓住敌人的脖子?”

众人都安静的回味着,咀嚼着大宗师的讲义,唯独李阳的声音传了过来;这是一种明悟的声音,这种明悟突然飘入核心弟子的耳中,他们全都连连点头,居然潜意识里赞同李阳的明悟。

就连不知道低头想些什么大宗师,也一口接道:“不错,的确是脱离肉身的束缚,达到武者的最高境界,如果打破了肉身束缚,就真正脱胎换骨,成为修神之人了。是哪个小子,有如此悟性啊……”

可就在他抬头之时,脸色蓦然一寒,猛地向远处的一座假山瞪去!

根据李阳的声音方向,众人发现了偷师之人的藏匿之处。

“滚出来!”

李阳暗道不好,正要扭头跳水,然后游出去,可就在此时,一缕白影从核心子弟中猛然一蹿,极快的掠了过来。他在池塘边缘用力的踹了一脚,借力滑翔而起,宛如惊鸿一现,掠过三十丈的湖面,来到李阳的面前。

变故发生在弹指间,李阳根本来不及逃,就被那一道苍莽大力抓了起来,如小鸡一般被白衣男子提在手中。

然后那男子几乎足不点地,在假山上轻拍一掌,碎石纷飞之际,再次借力滑翔,又回到了演武场中。

“跪下!”白衣男子把李阳垃圾一般的扔在地上,厉声呵斥着。

那一扔,李阳被狠狠的砸在地上。

“咯吱”一声响,腕骨居然断裂了,十分疼痛,他咬牙闷哼一声,用另外一只手按着地面,挣扎了许久才爬起来。

是的!他没有跪下!居然是颤颤巍巍的爬了起来,气喘如牛的弯腰站着。完好的那只单手捧着软绵绵的,已经断裂的手腕,双眼血红的望着对面的白衣男子。

伤害李阳的人叫做李灿,是财务大长老的儿子,掌管李家所有财务入账、支出。甚至李家各大家庭,所有人的生活费用,都是在财务长老的监督下发放出去的。拥有极高的权利,可谓是掌握了李家的经济命脉。

这样的人,李阳惹不起……

“居然敢瞪我?一个卑贱的庶出废物,居然敢瞪本公子,给我跪下!”李灿大声的喝斥道。

“你若是有些灵蕴天赋,我也许会正眼瞧瞧你!可是你没有,所以,在本公子眼里,你就是一条卑贱的狗!”一

“狗就应该跪着,弯下腰,爬着走,不学会像主人摇尾乞怜,怎能苟活。”声声羞辱的话,刺入到李阳的耳朵里,让他极为的难受。可是,他此刻却根本没有力量去反抗!

在练武场上,他们一部分是嫡系子弟,一部分是天赋极高的庶出子弟,所以被列为核心培养,各个高贵无比,宛如皇子皇孙,叱咤风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庶出子弟,武道天赋不佳的,在家里里则卑贱如蚁,挣扎求存。

而“灵蕴”指的是一个人的身体,和天地元气的契合度。

没有灵蕴天赋的,即便是浪费无数资源,打下坚实的武道根基,但也无望“地道”和“天道”。

灵蕴一品的,就可以得到家族的相当重视。

二品灵蕴,被列为上好弟子。

三品灵蕴是绝佳弟子。

灵蕴四品是天才!

五品灵蕴乃妖孽!

六品灵蕴是史诗!

灵蕴七品为传说!

至于八品以及八品以上的,恐怕全世界也没有。如果有,那就是神话,虚无缥缈,荒诞无比,但却也会被人相信。

凭借财务大长老李纹的关系,李灿在整个演武场中,都有极高的地位。仅次于族长的几个子女、以及几个拥有变态灵蕴天赋的强横人物。

望着不服气的李阳,李灿不仅仅要在言语上羞辱他,还要在身体上羞辱他!

他向李阳走过一步,脚踏玄奥七星步伐,稍微蓄力,一脚横空而起,直如脚踢星斗,朝着李阳的膝盖踢去。

李灿的速度实在太快,快的李阳不可能闪避。

若是膝盖骨被踢碎,他李阳肯定废了,一辈子也别指望练武。

重要关头,他只得屈服,他冷冷吼道:“我跪!”。

然后,他的身子向左边一扭,好像猪大肠一般,噗通一声软倒在地上,堪堪避过李灿迅猛的一踢。

不过那一脚,还是踢到了李阳的肩膀上,好在他早有准备,往后仰倒,看似被李灿踢得横飞出去,其实无伤大雅,脚力在他横飞的时候,缓缓销于无形当中。

这便是他十多天来偷学的成就,面对刚猛雄浑的一脚,他先是扭倒,避过要害,然后身子向后仰,不去抗拒刚猛攻击,反而以一种顺从的姿态,不反抗的姿势,承受了那一脚。

这是大宗师所讲过,肉身境第六重,“融合境”的要点运用。融合之道,刚柔并济,随意转化,可让身体刚硬如铁,亦能柔软如风,深谙以柔克刚,以刚碎柔之道。

李阳虽然不能完全领悟融合的要点、刚柔变化之奥秘,可他居然领悟了些许道理,并且已经做到了——面对刚阳攻势,他顺应大势,在顺从中求得一线生机。

虽然动作难看了些,好像倒地的猪大肠,横飞的死狗,可毕竟是避开了招式境武者的毙命一击。这可是五重巅峰武者的一击,在演武场中的顶级高手!

由此可见,李阳的领悟力非同一般,即便不是天才绝艳之辈,那也有上上之资。就连大宗师也微微动容,面呈异色。

可这并不能扭转他要惩罚李阳的意志。李阳胆大妄为,偷学武功,无疑是窃取李家最高武学机密,践踏了演武场的威严,对他大宗师而言,更是一种赤裸裸的挑衅,毕竟演武场是他掌握的,数十年来,无人敢做的事情,居然就发生在眼前。

更何况李家鼎盛,人丁兴旺,核心子弟当中不缺天赋异禀之人,而像李阳这种仅仅领悟力上上之资,更是多如恒河流沙。一个庶出的卑贱之人,杀了也就杀了,他大宗师绝不犹豫。

更重要的是,他要维护门楣的威严,家规就是维护门楣威严的工具!

家规使人敬畏,信仰使人谦卑,这是李家千百年的治家之道。

若非如此,偌大的家族,早就乱套了。

李阳避开了致命一击,可依然身受重伤,那肩膀避无可避被踢中了。一股巨力窜入体内,硬生生的炸开他的肌肤,整个人瞬间鲜血淋漓,倒地不起。

他只觉得眼前一片血红,似乎有千万蜜蜂在耳边嗡嗡直叫,思绪大乱。

李家的核心弟子,面容扭曲的咆哮着。

李阳根本听不到他们在嚷些什么,只是那所有的喊声,最后汇聚成一个字——杀!

杀杀杀杀!

这些子弟,有很多的都十五六岁,处于幼稚的少年时期,骄横的自豪感使他们目空一切,面对弱者的挣扎,观看卑微生灵的哭号,似乎能给他们一种无比舒适的感觉。尽管李阳没有得罪过他们,尽管他们和李阳没有仇恨,可他们全都乱哄哄的叫嚷着“杀”。

幸灾乐祸,落井下石,惟恐天下不乱到了极点的一群权贵子弟。凶残冷漠,这便是一群在嫡系血脉的荣光下成长起来的“大人物”。

除了少数人持淡然态度之外,其他的人全都以冷酷的面孔,要把李阳推向死亡,想要畅快的看着一个蝼蚁在临死前的挣扎。当然了,其中也不乏有些露出不忍神色的年轻人,因为他们也是庶出子弟,只是天赋好,今天才有资格站在这里,他们能懂得李阳的痛苦。

长辈们耳提面令的教导,你们是我李家的嫡系子弟,血统高贵,做事要有体面,守礼节,显威仪……以至于,他们成长之后,的确有礼节,有威仪,但却没有了仁德。

“居然敢窃取我李家的最高武学机密!来人啊,拖出杖三百!”

大宗师神色不动,终于给了李阳死刑。

杖三百,无生机!

可让众人感觉意外的是,李阳并没有求饶,也没有哀嚎。他反而很淡定的从地上挣扎着站了起来,同样以一种很陌生的眼神,冷冷的环视着周遭所有人。

如果这次我能活下来,我一定要杀光这些凶残冷漠的人!他这样想着,可转念又苦涩一笑,自己这次能活下来吗?

杖三百,想要不死,又谈何容易?

自他第一次潜入演武场以来,就料到了今天的结局。

他就是一个赌徒,他在赌命!

如果赢了,他将修得绝世武功,在李家立下赫赫威名。到时候再也没人敢说他是卑贱的庶出子弟。如果输了,他肯定是死。

所以他才没有求饶,也没有向核心子弟们想的那样,惊恐哭号,反而很冷静的垂着头,任由两个孔武有力的守卫抓捕着他,准备去赴死。他觉得死亡没什么大不了的,连李元那样的盖世英雄都能被别人一巴掌拍死,何况是他?

李元?一想到李元,李阳忽然念头一动,宛如一道闪电在脑海划过,隐隐约约的看到了一线生机!

“大宗师,我有话要说!”

突然,李阳发出一声咆哮。

而李家的那些核心弟子心里正觉得不舒坦,因为李阳没有如他们所想,挣扎,哭号,反而是从容赴死,这让他们很不服气。可听到李阳的一声咆哮,弟子们再次沸腾了起来。

“哎!我说呢?还真以为这个世界上有不怕死的人?原来这家伙在装模作样,现在终于开始求饶了!”

“依我看,他根本不是装模作样,而是被吓破了胆子,现在才回过神来。”

“哼,废物就是废物,连求饶也比正常人慢半拍,死不足惜!”

“可不是嘛,要说这小子,就算是庶出的子弟,地位比我们低上一等。可他毕竟也是李家的骨血啊,怎么和我们相比,就差的这么远呢?”

……

无数的议论,此起彼伏,李阳安静的听着,把这些人对他的议论全都记下了。他暗暗发誓,一定不能就这么的死了,一定要活着去报复!

所以那一线生机,在他的脑中极快的闪现。

他用尽全力的思考着,要怎么做,才能紧紧的抓住这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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