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驿路菊花
“沫沫,不要这样了……听话,浩没事,真的没事的!”看到她傀儡娃娃般空洞的眼神,失去了所有的光鲜和活力,尹朔淼觉得好想哭。他蹲到沙发前,将她发丝散乱的脑袋深深的按进自己的怀里,深深的……
“哈哈哈!尹朔淼你看到没有!连你喜欢的这个贱人都知道是她害死了浩!她终于知道她有多么无耻了吧?”繁艾烟笑得那叫一个猖狂,好像领导美利坚民族抵抗英国殖民者的人是她似的。
对,她就是要看到她痛苦!最好是痛不欲生,最好是一生一世都陷入自己给自己设下的枷锁!
她这是作茧自缚!她这是活该!没杀她就已经很手软了!
“淼,不要安慰我……我知道他不会回来了,我知道我犯了多大的错误……所以……”惜浅沫任由尹朔淼抱着自己,眼里的泪如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尹朔淼正要问“你想干什么”,她就猛的推开他,从沙发上一跃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噬魂”bar外面跑去!
“沫沫回来!”被推到地上的尹朔淼在一飞秒之内站了起来,不顾旁边笑到疯癫的繁艾烟,直直冲了过去。
“惜浅沫,我杀不了你,但是我要你痛苦!浩,我会找到你,不管你还在不在这个世上,我一定要把你夺回来!”看着前后跑出去的人,繁艾烟止住了笑声,阴沉的脸好像在策划什么世界级阴谋一般。
一路追到bar外面,放眼望去,除了热闹非凡的街道、忙碌的人群、皎洁的月光,哪有惜浅沫的影子!连她的法拉利都不见了踪影!尹朔淼急得快要爆炸了,拨她的手机,结果可想而知……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该死!沫沫你到底去了哪里!”恨恨的捶在方向盘上,方向盘应声“哐”的一下,差点没碎成三块。
踩下油门,发动引擎,尹朔淼十万火急的开了出去……浩已经出事了,他不希望她再出事,否则他会自责后悔一辈子!
红色的影子在暗夜里显得神秘而诡异。伴随着阵阵尖锐的刹车声,红影离弦之箭般冲破了重重人群和车辆,留下一脸愤恨的司机们和模糊的影子……
安恩浩……安恩浩……
我终于体会到当你知道魏阿姨死去时的那种决绝了!我终于亲身体验到你当时该有多么痛苦和难受!你看我,我都做了些什么!我还称得上是人吗?不是!甚至将恶魔与我相比都玷污了它!
我终于知道原来我对你的依恋已经那么深了,我不要离开你!我霸道的说,本少爷,绝对、绝对不允许你离开我!
我真的好像了结我的生命,我真的想闭上眼睛任凭车子横冲直撞,把我撞得血肉模糊,把我撞得四分五裂!我该怎么形容我自己,没有你的世界我要怎么去适应!
但我不相信你死了!他们都说你真的不会回来了,就连淼、嘉樱都这么说的,我知道他们是骗我的对不对!我不信,不信!可我还是无法抑制对你的牵挂和担忧……我再也不任性了,我会很乖很听话的……
“啊!”车子猛的刹住,一声凄凉而绝望的尖叫响了起来。幸好这里是郊外,只惊动了一群本已熟睡的飞鸟和皎洁的月亮。
“安恩浩……”双臂蜷缩在方向盘上,惜浅沫趴在上面嘤嘤的哭了起来。
泪,毫无征兆的再次袭来,将这个悲伤的人完全吞没在水的世界……
他的笑,他的冷漠,他的生气,他的痴迷……
所有表情,不管好的坏的,都像放电影一样频频闪过,割痛了她的心!
拉开车门跳下去,她风一般的冲上了山坡,就是上次去的那座山。
月光静静照耀大地,透过树叶洒下一片安宁的阴影。可是再怎么安宁,都过滤不了树叶下浓浓的悲凉。
微风吹来,撩起她额前的碎发,风干她睫毛下冰凉的泪滴,掀起她长长的衣角。她半捂着脸,连路也不看的一直跑一直跑,被石头绊倒了爬起来,踩滑了爬起来,扭到脚了爬起来,接着再跑……
树叶迎着风低低的沉吟,肆意的挥舞着魔鬼般的爪子。它们,似乎在为安恩浩奏鸣死亡的乐曲,又仿佛在为惜浅沫唱响悲伤的旋律。
音符婉转,音调百变……它们在述说,这,就是生命……
一直跑到山顶没路了,惜浅沫才停了下来。抹去眼泪,她怔怔的望着苍茫的夜空,星星不断的眨眼,那样欢快那样悠然,与她现在的心境大相径庭。
你在哪里……也看到星星了么……
星星没有听到她内心的话,依旧自顾自的眨着眼。
惜浅沫想哭,但是,泪腺已经不允许她再有任何眼泪流下来……
真是悲哀,她欲哭居然真的无泪!
吸了一口气,惜浅沫紧了紧拳头,又开始迈步朝对面的山路走去,丝毫不去在乎脚已经打起了水泡。
夜风轻轻的吹,竟带着点点血腥的味道。那是血么,是他的血么……
眼里闪着幽幽绿光的蝙蝠和“嘎嘎”叫着的乌鸦不时的从头顶飞过挡住了月亮泼下来的光芒,和灵异片里的神秘场景极为神似。虫儿们沙沙的鸣叫,在草地上跳来跳去。各种各样的菊花开成一片,橘色的黄色的甚至是紫色的,散发出阵阵沁人心脾的幽香。高大的树木卫士一般的耸立着,叶儿缓缓的飘零至地面,瞬间化作一条墨黄色的小径。和着这些声音和景象,远处年代久远且已经残败的茅草屋的轮廓隐隐可见,还听得到小溪流叮叮咚咚的击水声。
老树,枯藤挽昏鸦;小桥,流水过人家;驿路,夜风扶菊花;月华,悲伤人天涯。
一曲孤烟,寂寞的盘旋上那青碧的苍茫,带着些腥味的风,吹散着沾满的笔墨。寒鸦哀鸣,飞落遥邈的山头。流水不腐,依旧叮咚。可蜿蜒的驿路,承载得住几世的悲凉?茅草屋错落在林间,遮掩不住那哪怕微漠的一角。檐上的茅草被累年的雨水浸起班泽,想那枝头,本该有一面张扬的酒旗吧?
此情此景,此生深铭骨血,再不能忘……
想你时你在脑海,想你时你却不在眼前……安恩浩……你在哪里……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