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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金的建立

建立金国的女真人从森林中走来。当它难以忍受枷锁的时候,它爆发了。它建立的一系列组织,都是为了征服而存在。它先后击败了当时世界上经济最强大的宋帝国和军事力量最雄厚的辽帝国。

一、女真人的历史渊源

女真族的先人是勿吉、挹娄、肃慎、靺鞨一支。可以说女真人与靺鞨七部的黑水靺鞨同出一脉,黑水靺鞨原居住在今黑龙江与松花江合流以下的黑龙江流域的南北地区,后来黑水靺鞨有一部分向南迁徙。当契丹建国后,被称为“女真”。

女真部落在始祖函普统治之前,生女真的完颜部当时在仆干水(今牡丹江、镜泊湖附近)居住。函普来到了这里,他先是将完颜部与其他部族的哄斗这个问题立约解决,然后和同部与完颜邻寨姓结徙姑丹、名鼻察异酋长联姻。后来女真众酋长结盟,推选函普为首领。自此之后,完颜部内便出现函普一系的完颜氏(宗室完颜)与其原来同部的完颜氏(异姓完颜),还有与函普有族属关系的疏族(同姓完颜)。然后相继又出现以完颜等几个著姓为主的包括各姓在内的白姓与黑姓几个姻亲团体。

在函普统治时期,女真已经步入父氏社会的末期。在献祖绥可统治时期,他们又迁徙到海古水,社会逐渐发生一些根本性的变革,开始耕垦树艺、冶铁、造舟、修筑房屋,在按出虎水(今黑龙江阿什河)之侧定居。

在绥可时期发展的基础上,到昭祖石鲁统治时期,女真部落已经不再是亲属部落联盟,而是逐步发展为更加广大和持久的军事部落联盟,确立一些初步的条文法规,部落逐渐繁盛,并在这时接受了辽赐给的惕隐官职。氏族内展开了新旧两股势力的激烈斗争,完颜部确立的条教最终还是胜出并用以治理诸部。函普家族一系完颜姓在发展斗争中虽已取得军事部落联盟首长的地位,但同部完颜姓中选任出作为军事部落联盟的政治辅佐人物。开始辅佐昭祖的是同部完颜姓的石鲁,昭祖称“勇石鲁”,即联盟军事首长;石鲁称“贤石鲁”,即军事首长的政治辅佐,其政治地位相当于后来的国相。

女真部落逐渐繁荣

在军事部落联盟内女真人实行的是政治、军事的二府制,后来作为军事首长的政治辅佐称国相,由雅达担任,雅达属同部完颜姓。

国相之职最早是又同部完颜家族选任的,后来在景祖统治时期交给了本家族肃宗。可以说是函普一系与同部完颜氏共同管理军事政事。

到了景祖乌古廼时期,女真军事部落联盟组织进入了扩大和发展的关键时期。景祖继承了父亲昭祖勇石鲁的事业,在母亲徙单氏的支持下,对本氏族的旧势力和同各部进行了一系列的斗争,逐渐确立了自己军事部落联盟首长的地位。景祖把昭祖所建立的军事部落联盟组织更加扩大和发展,惩处那些不肯听命的各部,用武力使他们服从,于是“景祖稍役属诸部,耶悔、自白山、耶懒、统门、土骨论之属,以至五国之长,皆听命”。联盟组织的发展和扩大盛况空前。景祖被辽任命为“生女真部族节度使”,官属、法律等逐渐确立。

其实官属只是军事联盟内的职掌分工制度化的表现。《金史·百官志·序》:“金自景祖始建官属,统诸部以专征伐,嶷然自为一国。其官长,皆曰勃极烈……其部长曰勃堇,统数部者曰忽鲁。”勃堇在始祖时出现,勃极烈是勃堇的变音,勃极烈与勃堇的分职,由此可见出现在景祖立官属时,即勃极烈成为联盟中最高职掌的官长之称,而勃堇为部长之称。

但是景祖、世祖作为军事联盟首长,还是称作“诸部长”“众部长”,而不是“都勃极烈”,地方的小部落联盟首长亦称“都部长”,直至穆宗才在太祖的建议下取消地方称“都部长”的称呼。由诸部长改称为都勃极烈,是联盟的部落首领向官职演变的结果,联盟首长已不再是简单的诸部之长,而成为官长之长,康宗去世,“太祖袭位为都勃极烈”就反映了这一变化。

议事会

伴随着这种变化的发生,勃极烈变成联盟内最高官属的称呼,以其为主组成官属会议——议事会,而勃堇则慢慢变为一般官吏的称呼。景祖为加强本家族在联盟中的绝对地位,用财物和马匹换取了雅达的国相位置,由三子颇剌淑(肃宗)担任,从此这个重要职位便由本家族所掌握。世祖、肃宗、穆宗为联盟首长的继承者,由此而建立了世袭制,否定了联盟长的世选制。

二、女真部落的形成和发展

景祖时期形成了女真庞大的军事部落联盟,但联盟内部在当时并不是十分团结和巩固的。联盟内部的主要斗争是围绕联盟首长和国相而发生。跋黑是世祖的叔叔,不但不可以担任联盟长,还被世祖命他为勃堇,根本没有领兵的权利。桓、散达也因为其父雅达被夺去国相位置而心生不满,温都部乌春及纥石烈部腊醅、麻产也与联盟有矛盾,于是联合起来反抗。

肃宗与穆宗时期,这种斗争仍然存在,在穆宗继位之初,诸父之子习烈、斜钵与诸兄都反对联盟首长和国相的位置都是他一人担任,还好这时同部完颜欢都威胁他们,这才没有形成大的动乱。经过世祖到穆宗的一系列斗争,部落联盟才逐渐巩固下来,“自景祖以来,两世四主,志业相因,卒定离析,一切治以本部法令,东南至于乙离骨、曷懒、耶懒、土骨论,东北至于五国、主隈、秃答,金盖盛于此”。在发展和巩固联盟中,太祖完颜阿骨打起了很大的作用,他建议取消地方都部长的称呼,把名称集中到完颜部首领一人身上;他建议令诸部不得擅置信牌、驰驿,把号令统一到联盟中来。

可以看出,女真部落联盟发展的层次,开始的时期先把亲近的分散的氏族部落联合起来,逐步成为众多的地方的小联盟,紧接着是把分散的不持久的小联盟结集成为大的联盟,最后以完颜部为核心,成为一个统一的巩固持久的庞大的联盟,这样国家产生的条件就具备了。从领地看,由氏族部落的领土发展为地方的小联盟和大联盟的领地,最后统一为一个共同的领地。女真建国前,已经不是氏族血缘,而是以部族的地缘为主要基础。国家建立前,女真族已经具备了所有由氏族社会向国家转变的条件。

国家形成的最重要的条件就是地域,表现最为突出的就是以地缘为特点的城堡、村寨组织在各地普遍出现。在城堡、村寨组织中主要是由血缘构成的家族,还有非血缘的居民,一个家族组织由本家族的成员和来自非本家庭的奴隶(即隶人、奴婢、部曲)或收养的人组成,后者通称之为“家人”。这些家族的奴隶不同于奴隶制社会的奴隶,他们社会地位稍高,还可以随同当兵。一般平民被称为庶人或部民,氏族贵族是指那些“官属”和“耆老”。

女真人在军事部落联盟时期,就一直存在着由氏族贵族组成的贵族议事会和群众大会。《金史·太祖纪》中就有记载:“民间多逋负,卖妻子不能偿,康宗与官属会议,太祖在外庭以帛系杖端,麾其众,令曰:‘今贫者不能自活,卖妻子以偿债。骨肉之爱,人心所同。自今三年勿征,过三年徐图之。’众皆听令,闻者感泣,自是远近归心焉。”这是记述一次贵族议事会(在内庭)与人民大会(在外庭)同时召开的大会。会议的召集与主持者是康宗,贵族议事会参加者是诸官属,议题是讨论民间逋负与如何还债的问题。先由内庭议事会讨论作出解决方案,然后由太祖在外庭群众大会上宣布。“众皆听令”,即参加大会的民众一致通过,“闻者感泣”,表示未参加大会的也表示拥护,方案的公布取得了“远近归心”的效果。但是随着历史的发展,议事会慢慢就转变成官僚机构,也就是由皇帝(原都勃极烈)主持的诸勃极烈(中央的最高统治机构)所代替。

女真人在氏族社会时期,氏族部落中就已出现了类似于私人家族性质的家兵和部落兵——猛安、谋克。最开始的时候就是临时性的,慢慢发展就成为常设的军队,猛安、谋克长成为军职的氏族贵族,而且进一步发展成为生产、政治和军事相结合的地方行政组织。《金史·循吏传·序》记载:“金自穆宗号令诸部不得称都孛堇,于是诸部始列于统属。太祖(即皇帝位前一年)命三百户为谋克,十谋克为猛安,一如郡县置吏之法。”原本以夫计的军事组织转变为以户计的地方行政组织,一定程度上可以认为,这种制度是为建立国家而制定的。

在氏族社会时期,女真族内还没有出现私人土地所有制,但是家族的占有制已经出现,土地所有制的最高领导人是国家的代表者君主,这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认为是土地由公有制向私有制转化的一种形式。随着社会的发展,勃堇与勃极烈成为国家的一般官吏与高级官吏,史称为官人和大官人。勃堇、勃极烈的官制化则与猛安谋克成为社会统治的官(政事)与职(军事)的区别。其实猛安谋克本身也分为军官、地方官与封爵。

女真人在由氏族社会向阶级社会转变的过程中,将完颜部所确定的新条教的努力推行,催化了女真统一民族的形成,对社会的变革起了重要作用,促进了女真各部族制度的统一。女真人由原本分散的部族发展为统一民族的过程,也就是国家的形成过程,除内部的原因外,外部的原因也起了很重要的作用,在完颜阿骨打时代初期,女真和辽朝名义上的隶属关系还在维持着,他们的首领接受辽朝的封号,定期向辽朝进贡,当辽朝遇到军事行动时则需要派兵从征。辽朝地域辽阔、文化先进,这让以渔猎为生的女真人感到畏惧和羡慕,但在长此以往,也产生了不少矛盾。辽朝人在贸易中任意压价,以及用各种名目敲诈勒索,这些胡作非为都让女真人难以忍受。女真人为了防御契丹,维护自己,这在一定程度上也加速了女真共同民族意识的形成,一起反抗辽朝的残酷剥削与压迫,更使女真政权建立的过程加快。

三、金国的建立

完颜阿骨打掌握政权之后,便把民族的主要目标集中在反抗辽的压迫上面,开始为反辽进行各方面的充足准备。辽天庆四年(1114年)九月,辽朝加强对宁江州(今吉林扶余东)的防御,完颜阿骨打抢先出兵,将诸路兵集中于来流水(今拉林河)势师,开始了抗辽的斗争。接着攻占辽的宁江州、出河店(今黑龙江肇源西南的吐什吐)、宾州(今吉林农安东北)、咸州(今辽宁开原)。

随着战争的不断胜利,女真人占领的地区不断扩大,降附者也越来越多,女真社会内部奴隶制的增长,旧的氏族制度已经无法适应社会发展的需要,国相撒改派其长子宗翰和欢都长子完颜希尹等劝完颜阿骨打建国称帝,完颜阿骨打的弟弟吴乞买和撒改、辞不失等又劝进,终于在次年(辽天庆五年,宋政和五年)正月初一(1115年1月28日)即帝位,国号为金,年号为收国,是为金太祖。

金朝是在抗辽斗争的逐步胜利中诞生的,是在氏族社会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奴隶制国家。金辽战争历时11年,金太祖完颜阿骨打亲自率领大军纵横奔袭,出奇制胜,扩大兵力,战抚兼施,逐步推进,巩固后方,最终将辽朝消灭,建立起金朝对北部地区的统治政权。

金国军队逐步建立

从一建国开始金就确定了以农为本、不改变已有的生活习惯、发展奴隶制和抗辽灭辽的对内对外的基本方针。为了将新建立的奴隶制国家巩固和加强,新政府采取了一些重要措施:称部落联盟军事首长改为皇帝,确定其在全国具有的最高统治地位。确立皇储,皇帝继承人为谙班勃极烈,依旧保持兄终弟及制。在中央设立最高的统治机构,把国相与勃极烈结合起来称国论勃极烈,把原来由官属组成的贵族议事会改革为由诸国论勃极烈组成的相府。以猛安谋克为地方行政组织,并用猛安谋克改编汉人和渤海人等,因地制宜在女真人聚居地方设万户路,在原来的辽统治区内建立都统、军帅司路,在个别地区设都勃堇路。严禁同姓通婚,建立新的法制,刑、赎并行。命完颜希尹创立女真族自己的文字。

对于女真人而言,在氏族社会时期,国家产生的诸因素已具雏形,但是真正意味着女真族奴隶制国家的诞生和确立的标志是金政权的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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