嘹亮的手机铃音传来,惊扰了我并不安稳的梦境。我伸手拿过手机,打来电话的是苏菲。半个月前,我告诉她,我近期将会被调往瑜城分公司,到时候一定来找她。可今天可能就是我待在瑜城的最后一天了,却还没来得及和她相聚。
“喂,菲菲!”我想她应该听不出来我的心虚。
“晓希,你什么时候来瑜城呢,怎么还没给我打电话?”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欣喜和热情。
我有些愧疚地轻叹一口气,但我知道电话那头的她也看不到我的表情。
“对不起,菲菲,我已经过来了8天,但是……明天又要离开了。”
“为什么?那,你跟吴树权见过面了吗?情况怎么样?你跟他解释清楚了吗?”她一连串的问题让刚刚还在我脑海里萦绕的梦境瞬间消失得无影。
我抬头看了看窗外,太阳伴着微风正徐徐升起,大地还是一片暗色,毫无生气。沉默了许久之后,我说:“菲菲,我们根本就没有解释的必要。”
“怎么会这样?”她似乎很惊讶,但顿了顿之后,又说,“今天是休息日,你出来一趟吧!东大街的沃尔玛门口见。”
挂断了电话,我已经睡意全无。5年前那个下午的记忆忽地又在我脑海里清晰如昨,是我的任性伤害了吴树权,可我想要挽回的时候,却被晓宁无意中阻止了,当我再次寻找他的身影时,他却早已不在原地。我并不怪晓宁,也不可能去怪他。只是如今,早已经物是人非了,我已不是17岁时单纯的花季少女,在他眼里,我是一个背叛者,一个攀附权势者,或许这还不够。
突然很想哭,但我忍住了,因为哭没有任何用,也没有人珍惜。我下床简单梳洗后出了门,朝着和苏菲约定的地点走去。
东大街并不远,我打算一路走过去,正好可以将这座城市的美景在离开之前欣赏一番。
礼拜天的街上,行人熙熙攘攘,侧身而过的情侣们挽着手并着肩,欢声笑语如同撒娇的雨,滴在耳畔,温暖欢乐于我而言却是冰凉和失落。
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灌入我的耳蜗,像晴天惊雷一般穿透我的耳膜。尽管周遭吵闹纷扰,但这个声音我却听得异常清晰。侧身望去时,我蓦然呆住。
竟然是他!这个城市真的太小。
吴树权他和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女孩站在一起,而且,那女孩正挽着他的胳膊,他们和打我身旁走过的情侣们并无差异,那女孩清秀俊丽容貌出众又青春逼人。
他们似乎在商议什么事情,女孩一直微笑着,俩人看起来亲密无间,而此刻我的脑海里竟不合时宜地蹦出一句话,那是18岁时他对我说过的:“我只做你的王子。”
只做我的王子,他说的那么认真而纯良,可近6年已经过去,分别了5年的时光罅隙显然太长,他应该早已有新的生活了吧!谁说不是呢?他已经24岁,也该娶妻生子了,而眼前这个女孩显然和他很相配。
那女孩突然笑了,银铃般的笑声我却不觉得悦耳。此刻我的两行眼泪毫无征兆地从眼睛里涌了出来,急速跌坠而下。
我抬起双手,做了一串手语动作。那是我们曾在市中学生话剧表演赛中拿过集体二等奖的话剧《安娜公主》中的桥段,公主唤醒王子记忆的手语:请你一定要幸福下去。
他突然一个侧身便与我眸光相触,眼里朦胧的水汽遮住我的视线,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是否还有一丝对我的怜惜。顾不得旁人怪异的注视,我一步一退地做着那串手语。
他只是待在原地看着我,虽然短暂的仅有几十秒,但我已经知足。也许他已经不记得这串手语的意义,但我确实真心想要祝福他。
垂下双手的瞬间,我掩面奔跑起来。他终究不是我的王子,不是啊!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害怕哭泣,尤其是面对那逐渐改变的人心。畅想过无数遍的梦境,醒来的瞬间才发觉,原来你仍离我遥远。忘记谁说,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此刻却是,我站在你前面,你不知道我爱你,我却清楚地知道你不爱我,这才是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啊!
虽然“最讨厌你了”这句话,即使说谎也不说,但就一句“最喜欢你了”,虽然不是说谎也不说啊!不能说也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