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离开西苑的诗薰也是若有所思。他不是急着要查出诗薰的身份吗？书函已经给他送去了，他为何不立刻通知杨复恭，而是在这里等候诗薰？难道他不相信书函中的内容，还要继续试探？
“美人，你怎么回来了？”诗薰才踏进房门，风信就一脸好奇地前来搀扶。“我听穆公公说，今晚是你侍寝，怎么天没亮，你就离开皇上的寝宫？”这个时候，诗薰正累着，她还没来得及回答风信的问话，风信似又想到了什么，面色微微阴沉，在诗薰耳边轻声道：“美人，你不会说了，做了，让皇上不高兴的事，被皇上赶出来了吧？”边说着，风信还边向外面望望，小声关上房门。
诗薰见风信这般小心谨慎的样子，心底暗暗一笑，言道：“诗薰没事。诗薰是担心皇上独宠诗薰，惹恼其他的嫔妃，所以故意离开的。”说着，诗薰拉着风信的手，在床边坐下，又问道：“今日，你把书函交给杨大人时，可有他人见到？”风信摆动着手，急道：“放心，放心，四下并无他人。”这时，诗薰满意地点了点头，但风信突似想到了什么，双目一挑，又言道：“不过…”
“不过什么？”诗薰一个着急。
风信道：“今日，风信见到王芳仪向着佛院而去。风信跟美人进宫也有两个月了，从未见王芳仪去过佛院。不知她今日前去做什么？也不知道，会不会对姑娘不利？”说话的时候，风信的眼中闪着揣测和不安。从假孕、毒害一连串的事中，风信也看出这个王芳仪心怀不轨，而自从宫扇之事后，她似乎觉察到什么，已将诗薰视为眼中钉。
诗薰的面色先是一阵苍白，随后又恢复了红润。她道：“王芳仪做了那么多坏事，也许这些日子被冤魂缠绕，日日不能入眠，所以去佛院祈求平安吧。应该没事的。”边说着，诗薰边从袖口中，拿出一支新的梅花簪，插到风信的头上。“这些时日，你跟着诗薰，受苦了。诗薰也没什么好送的，前几日，托人从集市上买了这支簪子，希望你喜欢。”
“不…不…不！”风信急地结巴起来。“跟美人进宫，是风信自愿的。风信不能收你的礼物。”说着，她伸手，欲取下那支簪子，但诗薰脸一沉，风信只好道了声谢，收下了。
月光透过明窗，洒进昏暗的房间。诗薰望着风信眼中闪烁出的担忧和害怕，心中一阵内疚。若不是她，风信根本不必踏上这条不归路。想着，诗薰一把将她抱住，在她的耳边，轻声道：“风信，对不起。是诗薰不好，把你带进了这个本不属于你的世界。往后的日子，也许更加艰难，背叛、分离、死亡也许不掌握在我们自己的手上…”泪湿润了风信的衣衫。
风信缓缓挣脱开诗薰的怀抱，从衣袖中拿出一块丝帕，轻轻擦拭着诗薰面上的泪痕。她道：“美人，风信从踏进皇宫的那天起，就知道自己的决定意味着什么？一切是风信的选择。”顿然间，她眼中原本的惧怕被坚定所替代。她似愿陪诗薰一起去战斗，又似为自己的选择在付出代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