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摇曳。颜舞珏端坐在圆桌前,屋内安静无声就连银针掉落的声音都清晰可闻。杏眸静静地凝视着坐在她对面的紫夜,深邃的眼底闪过一丝疑惑,这气氛实在非同寻常。一头银发的紫夜从踏入屋内起便没有一句话,只是掏出手帕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弹奏过的古琴,一下又一下。干净修长的手指紧紧握着白色的缎帕抚过琴身,她似乎也能感受到那琴上手指的冰凉,正如紫夜那终年不化的冰冷气息。
屋内依旧静得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没有人先开口说话,气氛诡异到了极点。颜舞珏暗暗打量着一言不发的紫夜,他似乎不一样了。以前的紫夜在她面前从来不曾深沉至这个样子,那个笑得调皮的紫夜仿佛在一夕之间蒸发了。眼前的紫夜那一头银发散发着冷冷的光泽,给他增添了一层苍凉的感觉。“紫夜......”轻轻的呢喃自颜舞珏的双唇间溢出,自她离开莫家堡自她没有跟他道别,这个名字她已经遗忘了太久。不知是藏在心底,还是根本不愿意想起。
银发男子一脸淡漠的抬头,幽紫的双眸之中有着一丝茫然,静静地望着发声的颜舞珏。“姑娘,请问你是在喊谁？”平静地声音传入颜舞珏的饵内,没来由的让她一阵心慌,紫夜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为何会是这副表情。
“你。”杏眸之中染上浓浓的惊讶之色,为何紫夜会这样反问她？难道说她离开的这些日子紫夜已经完完全全将她忘记,或许也根本不想记起她,她对他来说大概是个很大的创伤吧。
银发男子明显地一愣,紫眸中的紫色变得幽暗,一副不知所云的样子。“姑娘,在下不叫紫夜,也不知姑娘所说的紫夜是何人。”眼前的美貌女子也许是认错人了罢,才会将他唤作紫夜,他只是一个爱琴之人,喜欢到处弹琴之人罢了。
颜舞珏心头的疑惑更甚,紫夜到底是怎么了,为何不肯承认他就是紫夜。俊美的轮廓,幽紫的双眸,一袭白衣胜雪,这世间不可能再找出如此俊美的人来。唯一不同的便是那头银发,银亮的色泽那么耀眼那么冷。“不可能的,你就是紫夜,我是不会认错的。”杏眸空洞,眼前银色男子的不承认让她的心逐渐烧起来。她相信眼前的男子就是紫夜,她不可能认错的。
“姑娘,今日为姑娘伴奏一曲纯属巧合,在下只是一个爱琴之人罢了。还有,在下真的不叫姑娘所喊的什么紫夜。”银发男子依旧平静地告诉她这一切,眼底一片坦然之色。不知为何,当他看见她眼底的那抹矛盾的希翼与悲凉,他的心就开始狠狠地抽痛。
收剑起心底的那抹痛楚,颜舞珏逼迫自己扬起一抹笑容。“那就当作是我认错人了吧。小女子失礼了,不知公子如何称呼？“杏眸一瞬不瞬地望着银发的男子,想从他的言行举止上看出一些破绽。
“在下叫琴。今晚恰巧路过这烟雨楼听见姑娘要找人伴曲就有些情不自禁了。不知今夜妲己姑娘将在下留在此地不知真是想要协商曲子还是别有用意。”银发男子平静地望着颜舞珏的貌美容颜,丝毫没有察觉到眼底不觉有股暖意显现。
颜舞珏的心突然一沉,难道真的是她认错了人么,只是为何世间会出现如此相像的两人。“琴公子,我见你弹的一手好琴艺,不如就留在烟雨楼内当一个琴师吧。只要你不嫌弃这里是烟花之地就好。”颜舞珏依然不肯死心,就算真的不是,至少让她看到假像也好。
“也好,弹琴只给懂的人听,无论在哪里都是一样。”银发男子的紫眸之中漾出一抹明亮的紫色,说到琴时难掩他的兴奋之色。
她的一颗即将沉如谷底,却依然不肯罢休。“只是琴公子,你听过珏儿这个名字么？”她还没有办法说服自己那人真的不是紫夜。
“珏儿......”薄唇轻喊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银发男子的神色突然变得有些异常,紫眸中渐渐涌出排山倒海般的痛苦之色,双眸的神色渐渐变得迷茫。俊美的脸蛋也皱起,头疼欲裂,似有一段痛苦不堪的回忆在他的脑袋中盘旋。
“你怎么了？”颜舞珏眼明手快地扶住了他,不知他这是怎么了。一阵痛苦过去,银发男子的脸上的神情渐渐缓和下来。突然抬头,幽紫的眸中闪出熟悉的神色。只是她的一颗心全悬在他有没有出事这件事上,没有注意到他表情的一些变化。
“珏儿......”紫夜的意识渐渐清晰,有什么正在体内苏醒。冰冷的内心缓缓生起一丝温暖,流经之处暖意横生。紫眸之中突然明亮起来,这两个字仿佛咒语一般激醒她的神智。眼前的女子由凤眸变成杏眸,小巧的鼻子,圆润的唇角,相貌已然不同。不过唯有那份独特神密的气质依旧如往昔。
颜舞珏在紫夜的眼底看见了一抹熟悉的神色,那是她熟悉的紫夜所望着她的神情,可是碍于那男子的不承认,她只好怯怯的再问了一遍。“紫夜？”那抹神色实在太像了,她实在不能说服自己他不是紫夜。
紫色的双眸之中漾出一抹柔和,他知道眼前的女子就是珏儿,他心里一直想要保护的珏儿。这个名字仿佛是一个为他解咒的钥匙。“珏儿,我是紫夜。”
此刻的颜舞珏内心不知是什么滋味,突然确认眼前的男子就是紫夜,心里没有异常的喜悦却有一抹深深的悲凉。她仿佛在大海之中抓住了一桩浮木,身体却依然浸泡在冰凉的海水之中。
她不明白,刚才的不承认到底是为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