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第三天了,云随风还没回来,堇儿心里担心得不得了,在家中坐立不安。心疼得已吃了两三次药,却一刻也停不下来,东走走,西晃晃。一会儿出去,一会儿进来。
鬼无法见堇儿焦急的模样,安抚道:“堇儿,你坐下来吧,再走来走去,我的眼睛没被晃花,地上也要被你踩出几个坑来。”
堇儿此时哪还有心思开玩笑,“师傅,随风他怎么还没回来,上山不是只要两天就行了吗?”
“你慌什么?我在这山上来来去去几十年,哪里有个坑,哪里有个坎儿,我清清楚楚,可随风是第一次去,一定会很谨慎,难免慢些,咱们耐心等等吧。”
听鬼无法这么说,堇儿心中好受了些,安心坐下来为师傅倒了杯茶。
“丫头,你快看看去,是随风回来了吧!”鬼无法常年在这安静的山下住,对外来的声音特别敏感。
堇儿奔出房门,只见云随风满身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搭在肩上的布袋被牢牢地捆在腰上。肩上、胸前被划了好几道血口子,鲜血染红了浅蓝的长衣。他脚步虚浮,踉踉跄跄的往回走。堇儿惊得大喊:“随风!你怎么了?是谁伤了你啊?”赶紧上前扶着虚弱的云随风,往屋里走去。
云随风惨白着一张脸,嘴唇发紫,一句话也没说便浑身无力地摊倒在地上,晕了过去。鬼无法一见云随风满身的血,也顾不得腰上的伤,(其实腰上根本没什么伤)一骨碌翻起来,和堇儿一起将他架起,平放在床上。堇儿已被云随风的伤惊得六神无主,哪里注意到师傅居然还能跑能动。
“堇儿,快去烧热水,把我箱子里止血的药拿来,再找些干净的布条。”鬼无法的脸上私毫不见慌乱的神色,淡定从容,指挥有度。
鬼无法使劲撕开云随风身上的衣服,仔细检查着他身上的伤口。
堇儿慌张地端来热水,轻颤的双手替鬼无法拧了一条帕子。
鬼无法轻轻的将伤口周围的血迹擦拭干净,一点一点的将药粉撒在伤口上,让堇儿撑扶着他坐起来,再用干净的布条将受伤的地方围着包扎起来。
弄好后,鬼无法看着云随风仍然昏睡的面容,紧抿双唇,一对长眉拧得快打结了。
堇儿也是一脸惨白,捂着胸口哭着问:“师傅,随风怎么会受伤?你不是说不会有事吗?”
鬼无法见堇儿又心痛起来,赶紧从药箱里拿出药给她服下,才缓缓说道:“我也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不是被人所伤,因为这伤口的深度、大小和边缘血肉外翻的形状不可能是兵器造成的。只有等他醒来我们才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唔,水——水——”
听见云随风沙哑的低唤,鬼无法将他撑着坐起来靠在自已身上,堇儿将倒满水的杯子递到唇边,一见水他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光,堇儿又倒来第二杯,喝完,他缓缓呼了口气。
此时堇儿和鬼无法的心里都已是心急火燎,有一堆问题却不敢问出口。
“怪老头——堇儿——花,找到了——在——在袋子里。”云随风虚弱的声音让堇儿听得又流下眼泪。
鬼无法拿过袋子,从里面拿出一朵手掌般大小盛开的花。原来这就是奇莲花,真是美得出奇啊,红、黄、蓝、紫四层花瓣交错生长,一层一色。开得娇艳无比,散发着淡淡的馨香。
“臭小子,没错,这是奇莲花,你怎么会受伤的?不是被兵器所伤的吧?”
“是,我摘了花——正要往回走,就——碰到——熊——,我被它——追赶,在山顶上——冰冻的小路太滑——我双脚——借不住力,山顶下——下着大雪,看不见路——我没带佩剑,又不敢用轻功,怕不小心——飞下悬崖,只能躲闭,可是我被——追到一个断崖上,无路可逃,只能想办法将它杀死,这伤就是在与它搏斗的时候,被抓伤的。”
听云随风说完,鬼无法暗道一声,好险!以前他上山也碰到过熊,因为他熟悉地形,知道怎样能躲过熊的袭击。可是云随风第一次,自然难以轻易逃脱,能活着回来,也算他命大啊!
堇儿听完已是泪流满面,一张小脸苍白如纸,“扑——”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倒在床沿。
“丫头——”
“堇儿——”两声急切的呼唤,在她失去意识前心想,又要让他们担心了。眼前的浓雾越来越暗,终于她什么都不知道了。
“咚、咚、咚——”耳朵边传来一阵捣药声。
堇儿张开眼睛,脑子里一片空白,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已晕倒的事,唉,自已真没用,随风受了伤,自已也倒下了,师傅一个人要照顾两个病人,真是太对不起他老人家了。
咦,不对啊!师傅不是闪了腰吗?刚才怎么。。。。。
往四周一看,她在自已的房间里,厨房里的声音是师傅传出来的吧。她挣扎着下床,扶着墙走到房间外,云随风已经穿好衣服坐在桌前了,脸上也有了些颜色,嘴唇不再发紫。
看见堇儿出来,云随风扶着桌子站起身,“堇儿,你怎么起来了,快去躺下。”
“随风,我没事,倒是你,受了这么重的伤,为什么不好好休息?”
云随风走过去搀着堇儿在桌前坐下。
鬼无法这时拿着捣药的罐子走进来,皱着眉,“你们都下床干嘛?还不回床上休息去!”
“师傅,我没事。”
“我没伤到筋骨,不用一直躺在床上吧,怪老头。”这臭小子,才刚刚缓过劲来就跟他抬杠。
鬼无法不再理他们,转身进厨房,继续捣药,煎药。一股浓浓的药味飘散在空中。
半个时辰后,两碗药汁端了进来,将药碗放在两人面前:“喝吧。”
堇儿和云随风默默的端起药碗喝药。
堇儿喝完了以后,慢慢的开始觉得胸口微微发热。鬼无法看着她微笑地问:“堇儿,是否有心口发热的感觉?”
堇儿点点头,轻轻捂住胸口。
“你再吃一颗香露丸。帮助奇莲花疏通血脉,化解胸中的淤血。”
堇儿听话的再吃了一颗药丸。片刻时间便感觉以往心中压着的大石头轻了不少,呼吸也轻松了。
“现在你的病已经差不多好了,只要再慢慢调养一段时间即可完全痊愈”鬼无法捋着长眉毛一脸笑意。
“堇儿,你终于好了,终于不用再受心痛之苦!”云随风激动的拉着她的手,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茫。
堇儿微赧,轻轻的抽回手,“随风,谢谢你为我冒这么大的险,还害你受伤,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以身相许啊!”鬼无法突然叫到。
堇儿一张脸羞得绯红。瞪着鬼无法“师傅,你再胡说,我可就不认你这个师傅了!”鬼无法一脸委屈地看着堇儿。
云随风也略显尴尬,但听堇儿这样说,心中又不免失落,看来,那个送她白玉簪的人在她心里一定比他重要吧,尽管他让她伤心,他也是住在她心里的人。
鬼无法见这两个人各怀心思,心中暗自摇头,看来不管云随风怎么做都难以让这丫头心动了,唉,可惜啊,这两人若能成一对,那该是怎样的羡煞旁人哪!
“师傅,说吧,你为什么要装成受伤的样子?”堇儿生气的看着鬼无法。
“这个,这个——嘿,嘿嘿——你让臭小子告诉你吧!我去打只野鸡回来,你们需要补补身体啊,我走啦!”鬼无法自知理亏,一溜烟就没了影儿。
堇儿又看向云随风。
“我——我怎么知道?明明那天我就没有下重手,我就说嘛,他不会那么没用吧?”云随风一脸无辜地看着堇儿。
堇儿无奈的摇摇头,她不是没有心,这些日子,她早已感觉到云随风对她的呵护和关心,试问世上有谁能无怨无悔的对一个陌生女子好,还甘心为她舍身犯险。但是她的心已经被伤得千疮百孔,哪里还有能力去爱人?何况她这颗残缺的心里仍有他人的影子。就装作不知道吧,这样大家都不会太尴尬,只希望他能收回对她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