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庄
白尘轩站在窗前,看着天空纷飞的雪花,欣赏着那如梦幻般飘渺的美,心底一片落寞。
堇儿给人的感觉,就像这凌空而降的雪花,冰冷,美丽,绝尘脱俗。
现在的她,已没有当年‘月城才女’的影子了,还记得那时候,她是那么的温婉,柔美,如清泉般纯净恬淡。如今,她虽然仍有着倾城的容颜,却已没有当初的活泼性情。哎,是他改变了她,让她变得如此冰冷。
白尘轩的眸子里漾着忧伤的水光。
“少主,太子殿下和霜小姐来了,请少主去大厅。”婢女柔声唤着他。
“天扬和霜儿?好,我知道了。”白尘轩关上窗,转身走向大厅。
大厅里,白旬和方明雅正陪着他们说话,陆雪儿也穿着厚厚的锦袍坐在一旁,安静而娴雅。
“轩!”天扬开口唤道,霜儿也向他笑着打招呼。
“尘轩,我们过来看看你。”
“哦,你们什么时候来月城的?这么大的雪,跑这一趟干嘛?”
“前两天和堇。。。。前两天来的,一直没空,今天下雪,正好没事,就过来了。”霜儿差点说漏嘴,这话让陆雪儿听见,她只怕又要难过了吧。
白尘轩已听出她话里的人名,心中一动,难道堇儿回来了?他装作不知道,笑着说:
“那好啊,我好久没见你们了,正好有事要跟你们讲,跟我来吧。”白尘轩带着天扬和霜儿到了铭轩阁,那是白尘轩住的院子。冬雪已将院子变得银白一片。
坐在房里,看着桌上香炉里飘出袅袅清烟,白尘轩问道:
“堇儿回来了?”
天扬看看霜儿,又看看他,低声叹气,半晌才道:
“是,和她师傅、云随风和孟逸凡一起下了瑶山,在路上又碰到我们,我们六人一起回来的。”
白尘轩苦笑,堇儿身边什么时候有这么多人守护了?以前,她的身边一直只有他。
“连孟逸凡都跟着她一起回来?他们认识吗?”
“是,就是在瑶山碰到的,他们从小就认识。怎么?你们没见到?”天扬挑挑眉,有些意外。
“嗯,我没见到他,我只上去两天就走了。”从小认识,青梅竹马?
听着白尘轩失落的声音,霜儿看着他,严肃地问:
“尘轩,你的事我们听说了,杜紫嫣她也算是咎由自取,但是你和陆雪儿现在到底算什么关系?你怎么看待她?”
“你们都知道了?雪儿是我的妹妹,一个让我一直感受着春天般温暖的妹妹。”白尘轩勾起一抹清浅的笑。
显然,他对雪儿并非毫无感觉。霜儿心中一喜,也许,雪儿的温暖会改变他,让他将这种妹妹的感觉转化成为对一个女子的喜欢呢!如果这样,尘轩也许能从那段痛苦的爱情陷阱里走出来,雪儿也能得到幸福。
“对了,堇儿和她师傅这次下山主要是为了解决云随风的事。”
白尘轩挑眉,略微不解。
“天月教与云随风的恩怨?我听说过,这事江湖上没几人知道吧,到底他们之间有什么仇?”
“因为随风师傅传给他一本武功秘籍,并以刺字的方式留在他身上,阴若怀想得到它,所以天月教派出高级杀手刺杀他。
你走那天,他就遇刺了,堇儿当时也在场,随风用自已做诱饵,将杀手了结了。”飞扬解释道。
白尘轩提起的心,放了下来,想了想,又问:
“那堇儿他们能帮上什么忙?他们应该不认识天月教的人吧?”
“堇儿的师傅与阴若怀,还有宁婉儿的母亲当年是至交,如果他们两人没有同时喜欢上天月教教主之女晴艳的话,那这四个人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飞扬缓缓向他解释着四十年前四个人的爱恨情仇。
白尘轩十分意外,没想到竟然如此凑巧,四十年后,老天还要让他们再次相见。真是这个世界太小吗?
三人围坐在桌前喝着茶,闲聊。
门口传来一阵清脆的敲门声,白尘轩说了声:
“进来吧。”
“吱——”一声,门推开了,身着紫色锦袍的雪儿走进来,抬眼望去,如同盛开的紫罗兰,迎风摇曳,姿态优美、别有韵致。
霜儿站起身,笑着拉她过来:
“雪儿,外面冷吧?”
雪儿柔柔一笑,眉眼弯弯,娇美的小脸溢满喜悦。
“还好,你们这么大老远的过来,我走这一小段算什么。爹娘让我过来说一声,中午你们就留在庄里用饭,让你和天扬晚些再回去。”雪儿恬淡的声音让人听了如春风拂面,果然给人一种暖暖的感觉,仿佛能融化这冬日的积雪。
天扬和霜儿都十分喜欢她,并不因她当年来白庄,导致堇儿失踪而对她有所怨怼。
这样一个心地善良,温婉沉静的女子,有谁舍得对她有所苛责呢?何况,当年她也只是听从了白旬夫妇的安排,并非她本意如此。
“好啊,我们也很久没见了,正好说说话,走,咱们到你房里去。”霜儿又拉着她往门外走,雪儿回过头,微微不舍地看了眼白尘轩,跟着霜儿走出房门。
天扬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看着白尘轩。
“雪儿是个好女孩,温柔善良,你要把握机会呀,她也十九了,若真喜欢上别人,你后悔可就晚了。”
白尘轩一听,心中有点无奈,脑海里闪过堇儿的影子,那如冰雪般傲气的姿容,越来越觉得难以靠近。又想起雪儿,那柔柔的笑,恬淡的嗓音,给人春日般温暖的感觉,让他觉得暖了心房。
“天扬,我现在还不想谈这些事,一切随缘吧。”
天扬看他的样子,暗叹道,白尘轩哪白尘轩,你何时才会清醒过来?你和堇儿已经回不到从前了,何不将眼光放在身边这个美好的女子身上呢?苦了自已,也苦了她。
傍晚,白尘轩和雪儿送天扬和霜儿离开,站在大门前,看着马车慢慢走远,直到隐没在漫天飘雪之中。
白尘轩看着雪儿的小脸冻的通红,拿着帕子的双手也微微青紫,他皱着眉,拉过雪儿的手,小心搓着:
“出来也不披件披风,冻着了吧?瞧,手都都冷得像冰块了。”
雪儿心中一暖,俏脸更红了,低下头,羞涩地说:
“就在门口,不碍事的。”
白尘轩脸上闪过一抹心疼和责怪之色。她呀,总是这样只顾别人不顾自已。
门里的白旬和方明雅看着两人间淡淡的温情洋溢,都开心地笑了。
夜里,雪儿睡着忽然冻醒了,觉得全身冷得发抖,身上的被子裹得再紧都不能让她觉得暖和,她颤着身子爬起床,走向床另一边的柜子,想再拿一床锦被出来。
刚走两步,只觉得天旋地转,一个摇晃,柜旁的花架被她扑倒在地,人也跟着摔在地上,“砰”的一声响,花架上的盆栽被摔的粉碎,瓦片飞溅,割伤了她的额头,鲜血顺着额角流下来,她痛得皱眉,张口想喊,喉头却干涩得发痛,怎么也发不出声,晕晕乎乎,意识从脑中抽离。
隔壁的小如听到响声,立刻惊醒过来,她大喊着: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却没听到雪儿回答,她心中一惊,飞快地穿衣下床。推开房门一看,雪儿只穿着单衣,倒在地上,满地狼籍,地上还混着一小滩血。她吓得大声呼救:
“快来人哪,小姐晕倒了,快来人——”
隔壁院子就是白尘轩住的铭轩阁,他正熟睡着,听到小如的大喊,他马上就清醒过来,急急忙忙的披上衣服,边走边穿,往听雪阁奔去。
一进雪儿的房门,见满屋的泥土瓦片,昏迷的雪儿脸上正流着血,他吓得大惊失色。赶紧将雪儿抱上床,手中感觉到她身体烫得厉害。盖上被子,白尘轩一探额头,暗叫一声:糟!
“小如,快,赶紧去叫人找大夫来。雪儿发烧了!”
小如惊慌失措,听到吩咐,急急的应了声,立马奔出门去。
白尘轩扯过帕子,用水浸湿,替她擦掉额上的血。
雪儿一脸绯红,皱着眉昏睡着。
白旬夫妇也被惊动了,裹着厚厚的袍子赶到听雪阁。一见屋里的情形,赶紧奔到床前。
“雪儿这是怎么啦?怎么会流血呀?”
“爹、娘,雪儿发烧了。大概是起来拿被子撞倒了花架,花盆碎片割伤了额头。”白尘轩声音中透着忧虑。
方明雅一听,着急得不得了,抚着雪儿的头道:
“烧得这么厉害,叫人找大夫了吗?”
“是不是今天下午出门送天扬和霜儿受了凉?”白旬也一脸焦急,探向床上的义女。
“多半是这样,已叫人去请大夫了,下午她的手冻得跟冰一样,哎,雪儿总是这样,不把自已当回事。”白尘轩想起下午的事就双眉紧蹙,心头轻拧。
折腾了大半夜,好不容易找到自家药庄的大夫,包扎了伤口,开了药。幸好白庄的生意也有药庄,不然这大雪天,半夜上哪儿找大夫,买药去?雪儿服下药,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白尘轩不放心她,又不想让小如这么冷的天还守在这里,便叫他们都回去休息,自已披着毯子坐在她床前。
看着雪儿紧皱的眉头,白尘轩伸手,轻抚她的眉间,慢慢的,她不再皱眉,睡得安稳了。见她脸上的红潮慢慢消退,白尘轩趴在床沿,倦意袭来,缓缓的合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