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怒火烧红了龙宇的双眼,如鬼魅般骇人。他胸口剧烈的起伏。她竟然敢侮辱他,竟然侮辱他爹!
右手一扬,只听见“啪——”的一声脆响。一个耳光疾速掠过堇儿嫩白的小脸,打得她偏了头。转过头,清晰的五指印突兀的印在她脸上,慢慢开始变得红肿。
她抬手以衣袖拭去唇角的血丝,沾血的衣袖如红花盛开。她冷眼看着龙宇怒极的脸。
“我刚才说错了,你最大的本事,就是打女人!”轻而又轻的话从她嘴里吐出来,却如炸弹一般,将他的脑子嗡嗡直响。
龙宇低头看着自已的手,他打了她?他这一个耳光,打掉了与她好不容易拉近的一点距离。一丝后悔浮上心头,却想起她讥讽的话。
倏的将手紧握成拳背在身后,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她红肿的脸,淡淡的心痛掠过他幽深的双眸,让人难以察觉。
“我从不打女人,是你在逼我!”他冷着声朝她说。
“是吗?到底是我逼你还是你逼我?谁才是那个被禁锢的人?谁才是那个身不由已的人?”堇儿不顾一切的朝他大吼,长长的青丝因她的颤抖而轻轻晃动。
眼中泛起薄雾,迷蒙了她的眼。却固执的死咬着唇,极力克制想要流泪的欲望,和心头针扎一般的疼痛。看着眼前越来越模糊的人影,她转身奔进房内。
“砰——”的一声,门被她以内力甩上。
龙宇呆呆的看着紧闭的房门,轻蹙着眉,眼里溢着浓浓的痛与愁。一个旋身,出了天宇阁。
堇儿的泪在门关上的那刻抑制不住的滴落。左脸火辣辣的疼,从脸上一直疼到心尖。疼到她直不起腰。她伏在桌上,任泪水沾湿衣袖。
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为什么要把她当犯人一样关起来?
沉浸在自已思绪里的堇儿,没有发现门已经被人打开。
一只纤细的手轻轻搁在她颤动的肩上。
堇儿一惊,猛然抬头望向身后的人。她眸光一闪,默默的擦着泪,不言不语的低着头。
春儿敲门,却没有得到她的响应,却听见屋内传来细细的抽泣声,她疑惑的推开房门。堇儿伏在桌上哭泣的样子让她惊诧不已。
在看到她脸上的红肿时,春儿心痛的皱起眉。她知道是谁打的,可她一个丫环,又能做些什么呢?
“小姐,疼吗?”她小心的捧起堇儿红肿的小脸,细细的察看。唇角的青淤让她更是揪心。
“我去打点水来给你敷一下,好吗?”
都肿成这样了,宫主下手怎么这么狠哪!小姐怎么经得起他那样重的手?
堇儿失神的咬着唇看着桌上的茶具,突然,她发狂似的狠狠将它扫落在地,一整套紫砂壶茶具被摔得粉碎。
红唇被她咬出了血丝,顺着唇角流下,原本无声的低泣,慢慢变成悲哀的失声痛哭。
春儿被她吓了一跳,随即将她紧紧的拥进怀中。抚着她的发,哽着声安慰道:
“小姐,哭吧,哭吧!难过的话,就大哭一场,会好受些!”
堇儿伤心的靠在她怀里,哭到失声。
秋儿走进天宇阁便听见哭泣声自堇儿房里传出来,她飞奔至房内,看着相拥而泣的两人,惊慌的问道:
“小姐怎么了?出什么……”她的话还没问完,便接到春儿暗中递来的眼色,硬生生的止住即将出口的半句话,疑惑的看着她们。
堇儿极力平复着内心的激动,抬头看向门外。天色已经大亮,阳光灿烂,可她的心却灰暗如黑夜,看不到一丝亮光和希望。
他的话,她不敢不信。她不能不顾春儿和秋儿的性命,她们全心全意的服侍她,对她好。她又怎么能不顾她们的生死。还有爹和娘,他们如果有一丝闪失,那她这一辈子就再也不能安心了。
既然他要她留下,那她留下又何妨,不过一具躯壳而已。
芷兰轩里
“什么?宇儿他——”杨菱萱震惊的站起身看着地上的春儿,不顾冬儿正在替她绾发。一头青丝顿时散乱在肩上。
春儿跪在地上,低低的哭泣道:
“请夫人去看看小姐吧,她一天都没吃饭了。您去劝劝她吧!”
杨菱萱快步走到春儿面前,一把将她拉起来,转身就要往门外走。冬儿大叫道:
“夫人,您的头发——”
她又赶紧回到铜镜前,自已动手,将散乱的发快速盘起,随手抓了一支钗插在头上,固定好,又急忙往门外奔去。
春儿跟在她身后,一路小跑回到天宇阁。却听见一阵忧伤的琴音。杨菱萱走进堇儿的屋子,一抹纤细的白影映入眼帘。
堇儿坐在窗前的凳子上,双手无意识的拨动着琴弦,眼睛却失神的望向窗外。
杨菱萱快步上前,看着堇儿冰敷后仍显红肿的脸和眼睛,不由得细眉紧蹙。她轻声唤道:
“堇儿!”
她的呼唤没有得到回应,甚至连她拂琴的动作都不曾有过片刻停顿。眼中一片死寂,杨菱萱心中一震。
“堇儿,堇儿!”她轻轻摇晃着她纤细的身体,企图唤回她出窍的灵魂。
堇儿慢慢的转过头,眼中的焦距对上她担忧的脸。她哑着嗓子问:
“姨娘?你说人死了,到了另一个世界,会得到幸福吗?”她的问题将杨菱萱惊得花容失色,慌乱的紧抓着她弹琴的双手。急切的说道:
“堇儿,你别这样,千万别胡思乱想,知道吗?”
她这是在说什么呀?她想干什么?
堇儿低低一笑,那笑声时盛满了悲伤。澄澈的双眼里那浓得化不开的哀愁,让人揪紧了心。
“我就没有得到,我的重生,永远都得不到幸福……永远都得不到……”喃喃的低语,让人听不真切。
杨菱萱一把将她揽进怀中,心慌意乱的抚着她的长发,心头暗自骂着龙宇。他竟然让堇儿伤心成这样。
“堇儿,你别伤心,姨娘替你教训宇儿,让他亲自来跟你道歉。好吗?”
堇儿呆呆的任由她抱着,没有听见她的话,任思绪千回百转。
自幕容绮死后,她一直以另一个人的身份活着。什么时候,她才能做回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