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斯太太一早起来,把炉子生起火。那是很古老的意大利式土窑炉子,像一个倒转的T字,下面是扁圆的炉子,上面笔直一条空心土柱,食物就是从扁圆炉子的开口放进去,依靠柱子积聚的热气来煮熟。
杜明斯太太熟练地擀着面团,面团在她手中像跳舞似的变化着各种形状。最后杜明斯太太掰下一块搓好的面团,擀成薄片,放在铁盘子上,撒上大量香肠、干番茄片和蘑菇,像马戏团抛盘子一样,将薄饼盘子抛进了炉子。
此时她将衣袖拢起,汗水已从脖子流到手臂,使她强壮的手臂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她隐隐约约听到门铃响,但心里想着天还没亮,有谁会来这个鬼地方。
但她还是跑去开门了。面前是一个金发女人,穿着烟绿色的长裙,显然抵挡不住乡村清晨的刺骨风。女人面孔也因寒冷而显得苍白,显得她一双眼睛更加大而亮。
“进来吧,太太。”杜明斯太太将僵冷的客人招呼到屋子里。
“这里还有房间吗?”女人问。
“多着呢。”
“请给我开一间房间。如果可以的话,请来一份早餐。我知道,实在太早了,但是……”
“路易斯!”杜明斯太太扯着喉咙喊。楼上有人回喊了一声,之后半天没有动静。
“该死的,看我等下揍不揍她。”杜明斯太太咕噜道,“路易斯,我的女儿,肯定赖在被窝里。等下她下来,我会叫她给你收拾一间望海的房间。”
杜明斯太太像旋风一样转进厨房,用长长的木铲把盘子拖出,然后散上一把碎芝士,用布包着铁盘边,将之捧到女人面前。
杜明斯太太站在一旁眯着眼睛,看着女人将食物从盘子里送到嘴里。这种监视似乎冒犯着别人,可是杜明斯的女儿和友人都知道,杜明斯太太是多么喜欢看着别人将她亲手煮的东西消灭清光。
“你叫什么名字。”杜明斯太太待女人吃完薄饼后问。
女人手指捏着最后一块薄饼,犹豫了几秒,低着头说:“蒂娜。”
“这不是你真正名字吧。”杜明斯太太依然眯着眼望着女人,“谎言我看得多了,骗人的、骗钱的、骗自己的,都逃不过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