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阳光洒满的晨曦。
时隔三年,重回G市的周浅浅再一次遇到了叶谌,仿佛被命运捉弄、设计、安排,他们都是待宰的羔羊。
或者该说,周浅浅成为了叶谌这只大灰狼觊觎的羔羊。
周浅浅正在厨房里熬汤,鲜美浓郁的乌鸡汤,香味弥漫整个房间。
这是一间五十平方米的两居室,位于市中心地带的莱卡小区。
这是她三年辛勤打拼,靠自己双手挣来的钱买下来的,刚好够三个人住,她和宝宝,也就是她的孩子小白,还有……当然不是丈夫,是她的闺蜜桃子。
她是一位悲催的单亲妈妈。
电话铃急促地响起来,正在尝试汤的味道,险些烫到舌头。
她放好了汤勺跑到客厅,诺基亚的老式手机正震耳发奎地响着。
桃子很多次劝说她换个iPhone吧,干脆买了回来,只是她一次未动过,雷打不动地用诺基亚的板砖机,简单方便又不容易摔坏,适合她冒冒失失的性子。
她的朴素简单和华丽沾不上边。
周浅浅擦拭干净双手,早上切菜留下的伤口隐隐作痛,拿起来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右眼皮莫名其妙地一跳,犹豫一瞬,然后接起来,“喂……”
才说了半个音节不到,那头仿佛一滴水滴进了油锅般,沸腾了起来。
桃子哭丧的声音追了过来:“喂,浅浅……”
那头很喧杂,有汽车川流不息的喇叭声、喧闹的人声,像是在马路上。
周浅浅微微诧异,今天是小白的生日,桃子不是带着小白去领蛋糕了吗?心头涌上不好的预感,桃子做事一向不让人放心,比她还要冒失。
“对不起……”
周浅浅的一颗心吊了起来,厚重的板砖手机硌得伤口生疼。
那头默了几秒钟,桃子的声音附着颤音,“我在路上刮坏了一辆车,车头带个B字。”
周浅浅悬着的一颗心落地,呼出一口气,笑道:“哦,比亚迪啊,我一会就过去。”
还没说完,桃子干涩的声音紧追过来:“不是的,浅浅。”
“宝马吗?那我去银行提点钱过去。”
桃子的声语听起来有点焦急,甚至带了哭腔,不知所措地道:“不是宝马,我认识宝马车标。”
周浅浅抿抿唇,整只手冰凉。
她倒吸了口凉气,屏住呼吸,惴惴不安地问,“不会是宾利吧……”
这时一个很有磁性的声音接过电话说:“都不是,我这辆是布加迪威龙。”
这不是一个笑话,今天居然真的发生在周浅浅的身上了。
周浅浅的心口猛地一跳,像一脚踩空般的失重感袭来,头重脚轻,整个身体找不到支撑点,背后直窜上一股凉意,仿佛手心里捧着的不是一支电话,而是刺骨奇寒的冰,从手心袭遍她的周身。
她的脑袋一阵眩晕,她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个声音。
这是他的声音,低哑魅惑,永远都带着一股残忍嗜血的味道。
他就是撑起G市半边天的SUNNY集团总裁,叶谌。
家族企业庞大,却靠着自己白手起家,才有了今天盛名昭著的SUNNY集团,和他的企业齐名的还有他混血儿俊美的外貌,多金、正值而立的钻石王老五,G市无数少女的梦中情人,其知名度远超小鲜肉偶像。
以上就是外人媒体新闻口中的叶谌。
而于周浅浅的印象里,叶谌是恐怖的代名词。
她不会忘记他站在落地窗前,意大利手工裁缝的深灰西装笔挺,手插在裤子口袋,身后是一大片的商业帝国,高楼大厦林立,一眼望不到头。
叶谌冰冷孤傲的幽眸,充满了平静,他的目光如同一头野兽,虎视眈眈地盯着她,那是一种轻蔑羞辱到极致的眼神,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笑意。
他的身后有晨曦的光,却残忍得如同地狱冥火。
“周浅浅,你凭什么认为SUNNY会资助一个频临破产的企业。我又能得到什么回报,嗯?”
仿佛被狠狠地打了一巴掌,她像是被剥光衣服展露在他的面前,用力咬着唇,浑身瑟瑟发着抖。
三年过去,周浅浅仍然无比清晰地记得,那种羞愤交加的心情,到现在回味起来仍久久难以平复。
她甚至记得那天他打的领带图样,定做的奢侈款,铂金月季在晨曦的阳光下灿灿生辉。
周浅浅需要深呼吸几口气,才能平复剧烈跳动得像做完剧烈运动般的心跳速度。
“喂?在吗,女士?”
嗓音低沉沙哑好听得如同一把大提琴。
在外人面前,叶谌永远是那么彬彬有礼,声线迷人得像是在蛊惑人心。
周浅浅嘴边泛起一缕嘲讽的笑。
三年了,再回到G市,几乎可以说是属于他的城市,各大大小小的街头巷尾都遍布,占据了每一本新闻杂志的头条,这里有关他的一切,到处都是他的痕迹……都有着他霸道的气息。
而她——周浅浅深深呼吸一口气,肺腔里充斥着满满的清新的空气,还有厨房里醇香的汤。
不会再闻到他身上毒药般令人感到窒息的薄荷味,强吻她的时候一股脑地钻入她的身体,侵占她的神经。
但是鼻子闻不到就真的代表没有吗?午夜梦回,她总是被恐惧包裹着,然后惊醒,看到香甜安睡在身旁的小白才得已有一丝的欣慰。
周浅浅心乱如麻,惊觉自己的手冰凉凉。
千千万万个痛苦、快乐的画面闪过,早上留下的伤口隐隐作痛、发麻,忽然抽筋似的。
她的手一抖,手机掉到了地上,发出撞击地面清脆的响声。
她被这声音吓得抖了抖,像是撞在她心尖。
那头响起了桃子接过电话的声音,“喂,浅浅,你还在不在?你不会就这么抛弃我和小白了吧!呜呜呜,千万不要啊,我知错了,你先过来好不好?不然现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半晌,她深呼吸一口,伸出瑟瑟颤抖着双手,捡起手机,厚重的板砖机拿在手中竟沉重得渗人,无论她怎么使力都无法拿起来。
“好……我、我马上过去。”她声音在空中显得干涩无力,脸色早就苍白如纸。
“呜呜呜,谢谢你,浅浅,我们在香樟路,天使蛋糕店门前。”桃子感激涕零的声音。
“妈妈!”
一个奶声奶气的可爱声音钻入听筒里,周浅浅忐忑不安的心像是找到了陆地,眼眶蓦地一红,带着哭腔道:“小白!小白你怎样,有没有伤到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