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子莫每一次挑灯夜读的时候都会想起来当年凿壁偷光的事情。当年的他身旁也有人红袖添香,只是那人却再也不曾出现在他的生活里。如今告老还乡,才知道半世浮名只是虚妄。
许子莫从来都没有想过再回到庐州,庐州是他的故乡,却承载了他太多的悲伤。这里有太多他不堪的记忆,也有他多年的牵挂。不知当年的她是否还在庐州。
“老爷,夜深了,早点歇息吧!”
许子莫回过头,自家夫人虽然不是什么国色天香却也是温柔可人,相处这么久,品行端良,可终究不是心里的那个人。
许子莫揽过夫人的肩膀进了屋,有些人你就算再怎么喜欢,错过了那就是错过,没有重来的可能。
许子莫小的时候家里特别穷,大家都在说可以凭借科举摆脱穷困,可是许子莫家里却穷的连书也读不起,更别说什么科举考试了。那时候的许子莫就明白他一定要出人头地,家里买不起烛火,他就凿壁偷光,没有书本他就去给有钱人家打杂,总是想尽一切办法去读书。
那时候的许子莫只有两个愿望,一个是高中状元,一个就是娶千素白为妻。这两个愿望就是许子莫一生的信仰,他要为这信仰付出更多的努力。
十年寒窗苦读,只为有朝一日金榜题名。许子莫背着千素白准备好的干粮和盘缠离开了庐州。
“素白,等我回来,我要娶你”
那时候的许子莫粗心大意,丝毫没有注意到千素白的神情,村口的梨花像是感应到了千素白的心情一样,下了一整夜的梨花雨。
许子莫真的高中了状元,回来的时候千素白却早已嫁给了村上的地主,一片痴心错付,从那以后,许子莫再也没有回到庐州。
回想起来,那些往事总是落在心上,扰的许子莫无心睡眠,悄无声息的离开房间,来到庭院,满院的芍药倒是开的极好,火红火红的。在月光的映射下,显得更加唯美,这场景最容易让人想起曾经,那个时候他的身旁还有千素白,可如今,素白,你在谁的身旁?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
许子莫侧耳倾听,像是从乌棚里传来的一曲离殇,不知不觉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朝乌棚的方向走去。
“姑娘,夜深了,怎么还会在我家乌棚有此雅兴?”
“许大人可曾记得千素白?”
熟悉的名字划过许子莫的心,激起了一阵涟漪“不知姑娘是?”
“我是谁不重要,只是有些事情总要说个清楚”
“姑娘指的是?”
红衣女子转过身,那模样像极了千素白年轻的时候,许子莫心下有了思量。
“许大人一定很好奇当年为什么千素白会嫁给那个地主吧,因为为了给你足够的盘缠,她把自己卖给了地主”从红衣女子口里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在许子莫的心上划了一个口子,难以愈合。
“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要你给我些什么,而是千素白快不行了,我希望你去看看她,就算是让她安心的走吧”
许子莫点了点头,他知道此生他欠了千素白的,来生也不一定还的清。
来到破烂的茅屋里,许子莫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千素白,心疼的落下泪来。
“丫头,找到你爹了么?他是不是不愿意见我们啊?”千素白的脸上已经布满了皱纹,眼睛也早已看不见,只是听着声响便知道丫头回来了。
“娘,爹回来了”
“子莫,是你么?”
“素白,是我”许子莫走到床前,轻轻的把千素白揽进了怀里,如今的素白再也不复当年模样。
千素白紧紧的抓着许子莫的袖子,生怕一不小心就失去,然后絮絮叨叨的一直在喃喃自语,无非是当年的相遇,多年的情意,和彼此错过的时光。说着说着,千素白就没有了声音,像是说累了一样,千素白安静的睡着了,和她一起安静的还有呼吸和心跳。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许唯千”
许唯千,许子莫唯千素白不可。
“你愿意跟我走么?”
“不愿意,娘亲原谅了你,并不代表我也会选择原谅,这十几年没有你我还不是照样走过来了,一个人的生活我早就习惯了”许唯千的倔强确实跟了千素白。
许子莫重重的叹了口气,有些事,有些人,一旦错过就再也没有救赎的机会,当年犯的错误终其一生也没有弥补的可能。
葬了千素白以后,许子莫再也不想在庐州了,举家走了别的地方,可能这一世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地方了。
据说,葬了千素白的那天,村口的大梨树下了一夜的梨花雨。
儿时凿壁偷了谁家的光
宿昔不梳一苦十年寒窗
如今灯下闲读红袖添香
半生浮名只是虚妄
三月一路烟霞莺飞草长
柳絮纷飞里看见了故乡
不知心上的你是否还在庐阳
一缕青丝一生珍藏
桥上的恋人入对出双
桥边红药叹夜太漫长
月也摇晃人也彷徨
乌蓬里传来了一曲离殇
庐州月光洒在心上
月下的你不复当年模样
太多的伤难诉衷肠
叹一句当时只道是寻常
庐州月光梨花雨凉
如今的你又在谁的身旁
家乡月光深深烙在我心上
却流不出当年泪光
庐州的月光在我心上
太多的伤难诉衷肠
如今的你又在谁的身旁
我却流不出当年泪光
庐州月光洒在心上
月下的你不复当年模样
太多的伤难诉衷肠
叹一句当时只道是寻常
庐州月光梨花雨凉
如今的你又在谁的身旁
家乡月光深深烙在我心上
却流不出当年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