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不见庄子了,惠子心里空空的,不知道他最近又整出什么花样了,于是带着仆人,换了便装悄然前行。一路上鸟语花香,莺歌燕舞,有点“黄四娘家花满蹊”,“自在娇莺恰恰啼”。看来庄子来漆园城任县令是对的,才上任两年他就把漆园城装扮得这么美丽,真是个人才呀!惠子边走边想,他也无心“留连戏蝶时时舞”了,只想尽快见到庄子。
晌午十分,惠子可算见到了庄子,为了找到他,惠子可没少跑冤枉路,磨了大半天才算知道庄子的去处,一路上惠子那个窝气呀,好你个庄子,竟敢和我玩捉迷藏,我堂堂一国宰相,竟然撵你撵了好半天,一会看我怎么整你,哼!
涡河岸边长亭下,庄子悠闲地捋着胡须,看着滔滔河水,正在思虑:“道亦道,天地道。这滔滔河水难道只是简单汹涌澎湃吗?其中澎湃思想该如何解释呢?”庄子徘徊着,眼前一片浓雾。“庄县令,庄大人,惠子有礼了!”庄子一转身看到身着便装的惠子,忙说:“啊!惠丞相微服私访,下官有失远迎,请丞相惩罚吧!”惠子连哼了两声,一抬眼看到桌上已摆了饭菜,就说:“堂堂漆园吏竟吃这样的饭菜,太丢人了吧!”其实惠子半天奔波早已饥肠如鼓了,但又放不下架子去要着吃。庄子说:“炒萝卜、炒韭菜;两碗溜青菜、葱花豆腐汤,都是宝贝呀!”这简单素菜还是宝贝,我可没听说过!惠子瞪着双眼。庄子看着故弄玄虚的惠子,哈哈大笑:“炒萝卜,萝卜上了街,药店无买卖;炒韭菜,韭菜青又青,长治久安定人心;溜青菜两碗,两碗青菜一样香,两袖清风好丞相;葱花豆腐汤,小葱豆腐青又白,公正廉洁如日月。丞相如果不嫌弃,我们坐下边吃边聊。”惠子扭扭捏捏半推半就地坐下,也不用庄子让了,夹起菜就吃,边吃边说:“好吃,好吃!香啊,真香!味道鲜美!堪称天下美味。”看惠子狼吞虎咽般大吃一番,庄子说:“丞相大人,你慢些,万一噎着或有其他的了,我可担当不起呀!”惠子说:“昨晚我做了个梦,在外出游玩的时候,不巧遇到了条双头蛇,我急忙搬起石头砸死了它。然后又挖了个坑,把蛇埋了。小时候,奶奶就告诉我,遇到双头蛇,人一定要死。我怕真的那个,以后见不上你这个好友了。”庄子哈哈大笑,“这样幼稚的问题,你真能想得出,不过,我能体会到你的真心。”
“什么,你说我幼稚,太气人了,那我倒要问你:鸡蛋里面有毛,还是没毛呢?”庄子说:“有,从鸡蛋里出来的小鸡身上的毛,不就是鸡蛋里的毛吗?
惠子说:“鸡蛋里面没毛,鸡蛋里明明只有蛋清和蛋黄!”
“孵出的小鸡怎么有毛?”
“那是小鸡身上的毛,不是鸡蛋里的毛!”
“那是鸡蛋里的毛!”
“那是小鸡身上的毛!”
“鸡蛋里的毛!”
“小鸡身上的毛!”
“鸡蛋!”
“小鸡!”
……
两人争得面红耳赤,甚至动了点肝火,但是谁也不服谁,谁也说服不了谁。
子须和随从们都傻了眼,不知道该怎样才好,他们面面相觑,看着夕阳将临。
庄子说:“我给你说个故事听吧。”
一个人在去禅院的路上看到一种现象,便想考考人称“无所不知”的老禅师。一到禅院,他便直接找到老禅师,问道:“何为团团转?”老禅师答道:“皆因绳未断。”“您是怎么知道的?!”那人一时目瞪口呆。他告诉老禅师:“来这儿的路上,我看到一头牛被绳子穿了鼻孔拴在树上。牛想吃草,转来转去就是脱不了身。我以为您没看见,肯定答不出来,而您却一语破的,真神了!”老禅师笑着说:“你问的是事,我答的是理;你问的是牛被绳所缚而不得解脱,我答的是人被名利所缠而不得超脱。一理通百事啊!”
惠子说:“皆因绳未断,有点儿意思。接着往下讲!”
庄子说:“名是绳,利是绳,欲是绳,尘世的诱惑与牵挂都是绳。人生三千烦恼丝,你斩断了多少根?众生就像那头牛一样,被许多烦恼、痛苦的绳子缠缚着,生生死死不得解脱。”
惠子听完庄子的话,心里顿时明白了,今天又败了,但我不能轻易饶他,让他晚上大摆酒宴,我喝个一醉方休,然后离开。回头就说喝多了,很多事情记不得了。
庄子看着若有所思的惠子,微笑着说:“丞相大人,请吧,我们去喝酒!”惠子愕然,看着远山的夕阳正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