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初春时节美景依旧,一如多年以前,这些年就如梦一场。忽然之间惊醒之时,她又回到了原点,终究还是逃不过命运的安排。
“幽州刺史之女沈依诺。”听到自己的名字忙回了神上前领了牌子,和众秀女跟随管事姑姑紧步走着,放眼望去,宫中还是旧时模样,只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跟着管事姑姑到了秀女临时住的小苑,跟她同住的是现下颇有势力的严大将军的女儿严玉,挑剔娇气是有的但还算好应付,并不是心机深沉的女子,只要处处多点忍让也就没多大的事。
果然一朝天子一朝臣,看来这些年欧阳瑾在朝堂上已经建立了自己的势力,再也不是当年被动的新帝君了,只是不知他可还好。
这四年她以为什么都放下了,可她还是没有办法在听到跟十七,六爷,楚泽有关的事无动于衷。她还是放不下,若是无思无念,今日又何苦把曾走过的路再走一遍。
如今要再见到欧阳瑾怕不是一件易事,且不说她的容貌和身份已不同,就算她还是安梓意,可逝者如斯夫一去不复返了,只怕故人依旧情谊已逝。她又该如何面对慎思,毕竟她负了他。
选秀结束后依诺被分在了藏书阁,日子倒还算平淡,若是以前她定会乐于安于现状,远离了争斗,无事时还可以看看书。但时间不多了,现在她需要寻一个机会见欧阳瑾,眼看日子一天天过去,见欧阳瑾变的更加艰难。
依诺没想到她入宫见到的第一个故人便是初晴,原本清秀的脸已不再,她安慰自己说道:“活着就好。”一肚子的话不得说,就连想问一句“这些年过的好吗?”都变得如此艰涩,只能目送她离去,独自一人泪流满面。
在宫外的这些年她很少想到宫里的一切,每次想起都是钻心的痛,不能呼吸,时时刻刻强求自己去忘记。十七,六爷,帝君,依芸,楚泽,太多太多的人和事了,四年了她终究不能。
四年前,梓意只是安府一个没有身份的小姐,整日里想的是如何在偌大的安府和娘亲更好的在安府不受欺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入宫还经历那么多事,有这么多纠葛。
那一年,宸国变天了,一夜之间先王驾崩,本应登上皇位的太子成了阶下囚,平时风流成性不问朝事的七王子瑾王却成了帝君。
梓意早听说书先生说过七皇子欧阳瑾的风流韵事的,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生得很是风流韵致。
当时只道是说民间传得夸张了些,哪有男子长的比女子还好看的。后来真正见到了,才知世间原来真有这般看看的男子,甚至比说书有过之而无不及。
安氏在朝中地位举足轻重,说出来的话就是帝君也是要听几分的,安毅德就是安氏的领头人,显然他的志向不止如此。
新帝登基,朝中各方势力都在蠢蠢欲动,都想在短时间内建立自己的势力,安毅德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心中早就打好了如意算盘。
安毅德就是她爹爹,虽然他从来没认过她,她也从来没有把他真正当做过爹,但她身上流得确实是他的血,这一点无法否认。
早些年他与第一任夫人李氏伉俪情深,他在外英勇杀敌,李氏在内勤俭持家,两人妇唱妇随。他们也曾生有一孩子,但是不到十天就夭折了,李氏伤心过度伤了身子,后来就再没怀上过。
李氏担心自己的地位被动摇就把自己的陪嫁丫鬟,也就是梓意的母亲给安毅德做了陪房,但又时刻忌惮着陈氏,所以陈氏一直没有名分。
后来李氏逝世后,安毅德又取了杨氏,生下了两个女儿后也没了动静,后来就有了二夫人三夫人······,就更加把陈氏抛到脑后了。
梓意十七了,已经过了出阁的年龄,除了陈氏惦记着该为她找户人家再没人记得这件事。但安府凡事都是由安老将军做主,处在梓意这个尴尬的境地,陈氏也不好擅自做主,只想说等寻着了机会再跟安毅德提。
嫁衣陈氏倒是早早的备下了,自己一针一线缝出来的,是最大气的花样子,最富贵的大红,上好的细绸布。看着这些梓意也常常会憧憬自己的夫君会是个什么样子,是温润如玉还是憨厚老实。
新帝登基后放榜朝中,由于后宫空虚,世家大族均送一名适龄女子入宫。安府上下都在揣测安毅德的意思,可安毅德却迟迟没有做出回应。梓意一点也不担心这麻烦事会落到自己头上,日子照常过每天该干嘛还是干嘛。
待她知道自己被选入宫是这事早就尘埃落定,名字已被录入宫册再无回旋的余地,讽刺的是安府二小姐依芸是入宫为主子,她是随侍入宫。
府中有人欢喜有人愁,大夫人那边因为二小姐依芸被选入宫而门庭若市,而梓意这里陈氏两眼哭得通红,梓意怎样劝都无济于事,入宫为宫女是个什么回事她不是不知,多少人的青春都被埋葬在里面了。
可毕竟陈氏是个柔弱的妇人,除了伤心也别无他法,她这一辈子都葬送给了安府,生是安府的人死也是安府的鬼。平日里受再大的委屈都往肚子里吞了,自然也没有勇气去反抗安毅德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