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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出嫁

春芳尽,昏鸦觉,红妆走马京畿道。华盖忽临名贵场,万姓争拥新颜看。妍丽却孤寒。

入目是一段无边的红,瑰丽,艳绝。厚重的喜帕遮盖住了耀眼的明珠翠冠,也阻隔了我分外张惶惊怕的眼。喜轿外的唢呐吹奏的十分欢庆,围观群众的欢呼声亦十分热烈。据说,这是一桩值得举国同欢的婚礼。因为帝王的恩赐,因为婚礼的男主角是昭国年少成名的凌云将军苏墨,因为婚礼的女主角是昭国贤明远著的丞相千金叶香雪。而我,只是占据了这场婚礼中女主角的躯壳的一缕幽魂。

一场乌龙的舍己救人,生生将我撞得魂飞天外。

我,噢不,前世的我,过马路时惊悚的看到一个女孩突然冲进车辆疾驰的马路,脸上的表情如此决绝。惊悚过后,我的血液瞬间沸腾,高觉悟的扔下挎包,疾步奔向前,企图与那辆即将引发血案的不知名的跑车作生死的斗争。当我脸上洋溢着无私的爱的微笑,打算将女孩扑向路边,完成一场完胜的英雄救人事迹,甚至已经想好了要做好事不留名时,女孩的表情由决绝变成了犹豫,最后迅速跨离危险区域,而我经由这意料之外的状况脚下的步伐微有迟钝。女孩直直的望向我,眼里满满的全是惊恐。在她疾呼出口时,我已经脱离地面,被那辆跑车结结实实给撞了出去。这也许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意境虽有不同,但我想大致还是可以用来形容我如今惨淡的光景。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等我醒来,我已不是原来的自己。全身上下,由内至外,除了脑中残留的,曾经作为一个现代人的记忆以外,没有任何一样东西属于原来的自己。

我如今叫叶香雪,是昭国的丞相千金,今天要嫁给昭国的凌云将军,苏墨。

手中捧着的据说可以辟邪求褔的平安果被我紧张的汗水浸染,落下一段红来,原来食品产业的造假行当远从古代就已经萌芽了。这让我紧张的心绪多少有些缓和,也许,你情我愿的自由恋爱也和这里的食品产业一样,虽不具规模,但好歹已经有了朦胧的发展前景。即使自由恋爱还没有发展到与食品产业一个等级,那我也可以成为时代的先驱,芽,就从我这儿开始萌吧。

正当我斟酌着该怎样开口才不至于唐突了我未来的夫君时,“咚”的一声,喜轿落下,生生将沉浸在自我臆想中不可自拔的我给惊醒。紧接着,喜轿外的唢呐声,围观群众的欢呼声戛然而止,隔板上响起三声沉闷的“咚咚”声,这是新郎官,我未来的夫君在叩门。

随着礼婆高亢的唱礼,轿帘被掀开,一双青锻靴撞进我仅有的低垂的视线,随即撤开。礼婆将我扶下轿,手中被塞入一段红锦。红锦被轻轻扯动,一下,两下,正当我犹豫着该不该松手时,身体已先大脑做出反应。在扯完第三下时红锦从我手中滑落,礼婆的抽气声清晰无误的响在我耳边。听到这抽气声,我才恍然记起这是婚礼中的习俗,新郎官要轻扯彩球绸带三下,而新娘要牢牢牵住绸带,以示夫妻不离不弃。如今,我算是葬送了我这一段“不离不弃”的姻缘么?

礼婆抽完气,飞快拾起红锦塞入我手中,一边念念有词,月老莫怪,月老莫怪。换做以前,我定要十分不屑的说上一句:迷信!可如今,在这样荒诞离奇的事情真真切切发生在我身上后,我显然失去了这样洒脱的气度。

我被搀扶着踩上红地毯拾阶而上,临了门槛,我倒抽一口凉气。从前听人说古代有以宅第的门槛之高低喻示主人的地位之高低,眼前的门槛足足够上我的半截小腿,看来我未来的夫君,苏墨的地位着实不低。

我正要卯足气力顶着沉重的礼服跨过去,突如其来的火盆将我生生逼退。礼婆在一边笑呵呵鼓励我:“新娘子跨过火盆,就可以干干净净进夫家的门啦!”

我有些疑惑,难道不跨过去我就不干净了?那昨天晚上翠翘为什么要将我里里外外清洗三遍,恨不能让我脱下一层皮才罢休呢?火盆里的火焰在我仅有的视线里簇簇跳跃着,那气势不输有着我半截小腿高的门槛,我一时又有些犹豫。

这一疑惑加一犹豫,弄得身边的礼婆频频催促。而我实在有些胆小,万一婚礼不成,反而引火烧身,这不就又是那一出“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所表达出的意境吗?我深深地觉得自己就是那被蛇咬过一口的人,又是“十年怕井绳”,又是“杯弓蛇影”的。我这厢里自怨自艾,不提防头顶响起一声嗤笑,视线里又出现那双青锻靴,随即身子被腾空抱起,我急忙圈紧抱我的人的脖颈,心脏随着他起伏的胸腔“砰砰”跳动着,身子相贴的地方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急剧升温,让我有种即将要燃烧起来的错觉。

他抱着我的手十分强劲有力,稳稳跨过火盆后,原以为他要将我放下,他却一顿也未顿,径直将我抱入了喜堂。这让追在身后的礼婆唯诺不已,而我也是十分惊惶。礼婆赶到时,我已被他放下。这意外的插曲过后,婚礼按步就班,十分顺畅。拜堂礼毕,我被送入洞房,总算完成了这一天的繁杂冗长的成婚仪式。

红烛光影摇动,房内寂寂无声,我正襟危坐于床头,脑中急速的运转着,想要搜刮出一套适宜的,能够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成功说服苏墨接受暂不合房的说辞。比如说:洞房之夜我们不必急于一时,一时的欢愉除了能带来短暂的快感之外带不来其他更加有内涵的东西。为了我们今后更好的发展,共创和谐夫妻生活,为广大民众竖立恩爱夫妻好榜样,应该慢慢培养感情,情到浓时两缠绻,到时候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自然而然的都会发生。

鉴于苏墨是一位将军出身,可能听不来冗长的,那我就精而简之,简而短之,那么就说:我今天没心情。

我犹自在二套说辞之间徘徊不定,犹疑不决,门外由远而近响起一片嘈杂声,临了门前,嘈杂声渐息,门被“吱呀”一声推开,顿时将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不多久,那双青锻靴就出现在我的视线内,浓淡恰到好处的酒香气也隔着轻薄的红盖头弥漫在我的周围。而当一只指节修长的手触到我的红盖头一角,我终于决定了要用哪套说辞。

红盖头被他慢慢撩起,我的视线也随之而上,青锻靴上是与我一样的红的明艳华丽的喜袍。他的胸膛微微起伏,光滑的丝质绸缎合身熨帖,勾勒出一副颀长身影。脖颈刚刚向上露出一截,门外便有个煞风景的声音突兀响起:“将军,八百里加急军机报,陛下在景辰殿急召。”

撩到一半的红盖头猝然落下,青锻靴未有迟疑的撤开,同样的“吱呀”声过后,房间里一如之前的寂静无声。

于是,苏墨,我的夫君在新婚之夜抛下我去见另外一个男人,没有留下一句话。

幸,或不幸?

我觉得我是幸运的,这与我的初衷简直是不谋而合。虽说在旁人看来有些惨淡意味,但是“子非水中鱼,安知鱼之乐耶?”我如今这一刻,很是满足,很是欣慰。

因为不知道苏墨会不会半路折回,我很是做足样子端端正正的坐满了一个时辰。眼看那对龙凤烛燃烧过半,我终于吐出一口憋闷已久的气,试探性的唤了一声翘儿。

翠翘这丫头果然很可靠,我尾音刚颤完,她就端了一盆水进来,面容一片愁云惨雾。

我很惊诧:“怎么,陪嫁的丫头也是一整天不给饭吃么?”

翠翘脸上的云雾更加阴郁,哀怨的看了我两眼后,有些恨铁不成钢:“小姐,将军在新婚之夜抛下你,你都不觉得伤心吗?”

我偏偏是那种得了便宜还要卖乖的,立刻顺着她的话,学她哀怨的垂下眼,又转而摆出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好男儿当以事业为重,怎可流连于儿女情长,将军身负举国安危,当不可为我一妇人而耽于国事。”

翠翘晦暗的眼里霎时闪出敬佩的光来,咧开一口白牙:“老爷说的果然没错,小姐自从醒来后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比以前懂事儿多了。”说完又自觉失言,捂着嘴巴改口:“翘儿是说,小姐如今说话的语气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我维持着威严的样子,掩饰住心虚:“人总是要长大的,将军府不比丞相府,人在屋檐下,凡事都当谨慎容忍些。”

翠翘点点头又摇摇头:“可是将军府以后也会是小姐和翘儿的家,小姐会是将军府的女主人,下面的人怕咱们还来不及呢,何需我们容忍?”

我本着众生平等,相亲相爱的原则想要教育一下翠翘,她却先我一步自行了悟:“小姐是说比咱们先进门的那些姬妾吗?哼,小姐不用担心,先不说小姐是陛下指婚,就是小姐丞相千金的身份也不敢让人小瞧了去。”

我看着翠翘志得意满的脸,忍不住想一个小丫头都这么的盛气凌人,那她的正主儿,以前的叶香雪该是多么的霸气凛然。

翠翘打算服侍我睡下,可是我却认为应该在先填饱一下我的肚子,顺便以防那双青锻靴深夜潜回,突兀的出现在我的床榻边。毕竟,我还有一句话没有来得及说出口。

于是,我填了一晚上的肚子,淡淡的小烟熏妆如约呈现,只不过是倒置的。我终究是没有等到那双青锻靴,苏墨在新婚之夜彻夜未归。也许,我该庆幸,至少他不是抛下我与另一个女人共度春宵。然而,不幸的是,我知道男人与男人之间也存在爱情,所以,不管他与哪种性别的人在一起,对我来说,都带来同样的担忧,并且,明显后者胜于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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