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阳
故乡
一千里地就是一堵墙
故乡在墙的东面，我在西面
东面有鸟叫、鸡叫，有菜地与田园它们能否越过墙头
看见我飞舞的泪花
村庄的炊烟
能否飘到西城的上空
我时常爬上土墙
去看岁月的风霜
像一只蜗牛
吃力地匍匐在梦的边缘
蠕动的嘴唇自言自语
只见一辆牛车或一个挑夫踩着青石板打墙边经过
样子轻巧如古曲
吱呀吱呀地与我对视
算是往日里一次亲切的招呼
没有想念就没有故乡
一个村庄就是永远的雪花
飘飞在冬天的心上
我是叛逆后冬天深处的一只鸟在草叶凋零的日子
不时地飞到故乡的上空
觅食。并寻找春天的模样
细雨的呼喊
有多少眼睛透过细雨
呼喊着我的名字
他们的脸庞像秋天的泥土
渴望栽满文字并且成熟
他们衣衫褴褛
细小的足裹满乡村的土路
如山坡上一群沉默而无助的羔羊看父母为死亡或邪恶带走
——孤儿，孤儿
这些秋天最小的雨滴
沉痛地洒在我心上
带着自己的童年归来
那一天，村庄一直跟在身后
像是秋天深处的影子与灵魂
我不停在喘息、呻吟、回忆和幻想在城市的最高处渴望水
一遍遍地喊着他们的名字，如一尾鱼任秋雨随风而来
填满嘴唇的空白
请相信
我将带去一些棉袄和布匹
带去书。并用干净的金钱、思想与文化装扮你们和我的童年
我们将走过一些最困苦的时光
除了爱和友情，不留下任何憎恨与邪恶我们一起打乡村的土路
去田野和学堂，并从那儿出来
看即将来临的冬季的模样——
胸前挂满棉花
后背披着春天
鸽绿园
就把这叫鸽绿园吧
在七楼顶端
面对你开辟的一小片菜地
这最初的意象如微尘
就那么被夏日的微风吹出了黄昏
蓊菜、茄子、辣椒、丝瓜
这些植物都拥有花的心情
从早开到晚
鸽子们在里头散步，成双数偶尔飞出又飞回
头顶除了天空就是绿
在一只青色的南瓜下我足足站了十分钟直到小狗一声温柔的呼唤
我才回过神，并对着面前的城市
发出了那声拥挤的叹息
鸽绿园，鸽绿园
你是为这请我喝酒的
我来了，穿过一层厚厚的热气和木桌一道坐进黄昏
诗歌开始在开科的菜叶上漂流像条船，搭乘着我们的心愿
（原载《江南》2003年第3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