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其书，有以得其为人，则君子小人必见于书①。是殆不然②。以貌取人，且犹不可，而况书乎？吾观颜公书③，未尝不想见其风采，非徒得其为人而已④，凛乎若见其诮卢杞而叱希烈⑤，何也？其理与韩非窃斧之说无异⑥。然人之字画工拙之外，盖皆有趣⑦，亦有以见其为人邪正之粗云⑧。
——《题鲁公帖》，《苏轼文集》卷六十九〔注释〕
① 必见于书： 一定能从书法上显示出来。见： 同“现”。
② 是殆不然： 这恐怕是不对的。
③ 颜公： 指颜鲁公（真卿）。
④ “非徒”句： 不仅是了解他的为人而已。
⑤ 凛乎： 俨然。诮卢杞而叱希烈： 讥诮卢杞和叱责李希烈。卢杞： 字子良，唐德宗时为相，专权自恣。貌丑，好口辩，颜真卿曾当面讥讽他。希烈： 李希烈，唐德宗时为节度使。奉命讨淄青的李纳，他反与之通谋。建中四年攻入汴州。旋称楚帝。不久为刘治所败，后被部将毒死。李希烈叛，卢杞奏派颜真卿往谕，希烈大宴逆党，颜真卿怒，呵斥之。见《旧唐书·颜真卿传》。
⑥ 韩非窃斧之说： 事实见《列子·说符》，人有丢失斧者，疑邻人之子偷，见他走路、脸色、言语等一切行动，都像是偷斧的人。后来找到了斧头，又见邻人之子，所有行动都不像是偷斧的人了。意为对人的看法被成见所左右。
⑦ 有趣： 有各自的情趣。
⑧ 粗： 大致。仆不识之翰①，今见此书，凛然得其为人。
——《答李方叔书》，《苏轼文集》卷四十九〔注释〕
① 之翰： 孙之翰。得所示书①，反复不知厌②，所称道虽不然③，然观其笔势俯仰④，亦足以粗得足下为人之一二也⑤。
——《答李昭玘书》，《苏轼文集》卷四十九〔注释〕
① 得所示书： 收到你的信。
② 不知厌： 指读不够。
③ 所称道虽不然： （信中）赞誉我的话，虽然不是那回事儿。
④ 笔势俯仰： 行文的笔势抑扬上下。
⑤ 足下： 您；对对方的尊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