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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三件事

张全海刚坐上市委办公室主任的位置,就想把寡居了二十多年的母亲刘华英从乡下接到城里去住,可是刘华英说什么也不愿意跟着他去城里。最后,刘华英被张全海逼得急了,就对张全海说:“全海,如果你真想让我去住,不是不可以,但你必须答应我三件事。”

只要母亲能跟自己去城里,别说三件事,就是三百件事,他张全海也会答应。于是,张全海问道:“妈,您老就说吧,只要我能做的,我一定照做。”其实,张全海也明白刘华英一直不去城里是父亲的原因。张全海在很小的时候就听人说起过,母亲是村里第一个反对包办婚姻的女孩子,为了自由恋爱,母亲差点与家里人反目成仇。最终,母亲还是争取来了自由,与父亲结婚后,两人恩恩爱爱,让村里许多被包办婚姻的女人忌妒和羡慕。但母亲的爱情没有持续多久,在张全海5岁那年,父亲就去世了。母亲痛不欲生,但一直没有再婚。

刘华英见张全海答应了她,便说出了她要求的第一件事:“你去把村里的乡亲们叫到镇上的饭店里吃一顿吧。第一是感谢他们对我这些年的帮助;第二,也算是他们为我送行。”这件事很简单,也不苛刻,张全海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了母亲的要求,又问另外两件事。刘华英笑了笑,回答说:“后面两件事嘛,等你把这件事做好后,我再说。”

然而,张全海跑断了腿,村里竟然没有一个人来赴宴。这下,张全海就纳闷儿了,带着这个疑问回去问母亲:“妈,请您老告诉我,我什么地方得罪了他们,他们竟一个人都不来赴宴?”刘华英好像早就预料到了这件事,只是淡淡地说了声:“既然他们不来就算了,就当我们没有请他们。你实行我的第二个条件吧。”

刘华英的第二件事很简单,就是让张全海去把他父亲的坟挖开,把他父亲的骨灰带走。这下,张全海有些为难了,父亲已经入土二十多年了,如果现在去挖坟,会遭到村里人的唾骂的,可他不敢违抗母亲的条件,只得勉强答应下来。

果然,张全海带领着几个民工刚到他父亲的坟墓上,就遭到了麻烦。村里的人都围了上来,纷纷指责张全海。张全海只好向大家解释说:“我这是遵照我母亲的话来做,我想大家都不想我把母亲独自一人留在家里,那样我也不孝啊。”村民听了张全海的解释,并没有让开道,而是用愤怒的眼光看着他。特别是村里辈分最高、资格最老的张大满站在张全海父亲的坟头上,对着张全海大骂起来:“你这个畜生,你爹在地下已经清静了二十多年了,他跟你有什么仇?人死了,你连他的尸骨都不放过?你还是人吗?别以为你当官了,老子就怕你。今天,你要是敢挖坟,就先从老子的头上挖下去。”

张全海垂头丧气地回到家里,把遭到阻挠的事说了。刘华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全海,这件事也真是为难你了,我看出你有这个孝心,算是通过了。接着办我的第三件事吧,你务必把这件事办好,不然,我就是死也不跟你进城去。”

刘华英的话说到这份儿上了,张全海下定决心要把母亲的第三件事办好,于是问刘华英:“妈,您说说第三件事是什么?但您老人家千万不要为难我。”

刘华英幽幽地看了张全海一眼,说:“全海,我看还是算了,前两件事你都没办到,第三件事你也未必能办到,还是不说的好,不然,会伤了你的心。”

张全海有些着急了,刘华英不告诉他第三件事,意思就是不跟他进城了,催促道:“妈,您老放心,您还是把第三件事说出来吧。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要办到。不然,我真的辜负了您老对我的一片心意。”

刘华英的第三件事就是让张全海去他以前的仇人李新华坟上去拜祭一次,然后她就跟张全海走。二十年前,张全海的父亲死后,刘华英一人带着张全海过着艰难的日子。李新华却是一个光棍,有事没事就到张全海家门。一天,张全海放学回来,见李新华慌慌张张地从家跑出来,张全海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跑到屋里一看,见刘华英正在掉眼泪。张全海问是怎么回事,可刘华英却含糊地告诉他没有什么事。张全海才知道母亲被李新华欺侮了,要去找李新华报仇,却被刘华英拉住了……从这以后,张全海一直对李新华怒目相对,并不准他再进自己的家门。

几天后,李新华淹死在河里。村里传出一条可怕的消息,说刘华英勾引李新华时被张全海撞见,刘华英怕张全海知道事情的真相,就把李新华逼死了。要不是派出所里查明李新华的死是属于意外落水死亡,张全海也许会永远抬不起头来,他认为这一切都是李新华给他带来的。这也给了张全海一个刺激,他发奋读书,终于成了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大学毕业后,张全海又发奋努力,经过几年的拼搏,终于在市委占了一席之地。要他现在去仇人的坟头上拜祭,这可为难了张全海。他试探着问刘华英:“妈,您能不能换一件事?”

“不行,如果你连这个都办不到,你也不要劝我了,”刘华英再次斩钉截铁地说,“我情愿死在这里,也不愿意进城。”张全海想了想,才对刘华英说:“妈,这件事我也答应您。”

第二天,张全海买了些祭品来到李新华的坟上,烧了些火纸,又磕了三个头。等他站起来时,见刘华英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刘华英走上前说:“孩子,你能放得下自己的仇人,说明你已经真正地长大了,用不着我操心了。”

原来,刘华英怕张全海当了官后,学着贪官的样把他的前途给耽误了,所以她才与村里的乡亲们出了这三个难题,是想看看张全海的本质。

“妈,您的良苦用心,我明白,”张全海对着刘华英说,“妈,我张全海绝不是一个当了官就忘了本的人,其实,我这次接您进城,并不单纯是让您老人家去享清福的,更重要的是让您去学习的,等您学习完,就回来带大家走上致富的道路。”

第二天,张全海与刘华英刚走到村口,就见到了来为他们送行的全村的乡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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