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医院VIP病房里一片黑暗,咔嗒一声门响后,医院森白的白炽灯射了进来,照亮了沙发上高大威武的男人。
男人微微低着头,看不清神情,梳的整齐的头发,落下来两根,宽厚的身体穿着白色衬衣,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黑色的西裤有些皱巴巴的,看上去很是疲惫。
“你回来了?”男人的声音淡淡的,却是不怒自威。
慕容萱手心微微发汗,她也算是混不吝,谁都不放在眼里,可每次见到白歌的父亲白崇华,她都后心发毛。
慕容萱深吸一口气,颤着声音说道:“叔叔好。”
“嗯。”
白崇华从鼻子发出一声淡淡的嗯,慕容萱却像是受惊的兔子,抖了抖,恨不得拔腿就跑。
白歌自是知道好友怕自己的父亲如洪水猛兽,轻轻叹了口气,道:“慕容萱,今天很晚了,你先走吧,改天再来看我吧。”
白歌淡淡的开口,慕容萱如临大赦,重重的点了点头,开口道:“那我明天再来看你。”
“好的。”
……
慕容萱走后,病房内的气氛,徒然变得紧张起来。
两人在黑暗中深深对视,空气中满是火药味,一点儿火星都可以爆炸似的。
白崇华了解白歌有多倔,叹了口气,尽量平静的说道:“白歌,宋家水太深,当年你嫁给宋浩然,我就不同意,后来果不其然出事了吧。过去的事我不想谈了,如今他不在了,你该听我的了吧,好好读完医大,找个平凡的人结婚生子吧。”
白歌却是摇了摇头,一脸平静的说道:“我不要,浩然,不能就那么不明不白的死了。事实上,我已经提交了转系申请,我要去读工商管理。”
“不可能,我不会同意的。”白崇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看着白歌近乎咆哮的吼道。
白崇华在官场惯有老狐狸之称,对谁都和颜悦色,独独面对白歌,他的好脾气似乎很快就用完了。
“我已经决定了。”白歌坚定的看着白崇华,脸上满是倔强。
白崇华宽厚的手掌猛然伸出,作势要打白歌,白歌动都没动一下,清灵的双目,只是平静的看着白崇华。
白崇华的手在半空中一顿,竟是再也打不下去了。
“我绝对不会同意的。”白崇华暴躁的喊了一声,转身气呼呼的坐在了沙发上。
他在官场打滚了数十年,厌倦了其中的尔虞我诈,这才让白歌学医,以后做一个平凡而简单地医生,找一个平凡的人结婚。
没想到她却爱上了商人之子,经历商场的尔虞我诈,险些丧命,他以为她会幡然醒悟,远离这些,没想到她不仅没醒悟,还要去做商人,他绝不同意。
……
兰慧云提着饭菜进门的时候,就看到白家父女,像是仇人般相互对视,恨不得冲上去咬对方两口才好,不禁轻轻叹了口气,这对父女,怎么又吵成这样啊。
将饭菜放在桌上,兰慧云理了理长发,笑的打圆场:“我做了你两最爱吃的菜,来来来,快来吃饭了。”
“我不饿,你们吃吧,我休息了。”
白歌轻轻的丢了这句话,推着轮椅到了病床边,手臂撑在床上想要上|床,只是因为身体刚恢复,有些力不从心。
兰慧云见此急忙跑了过来,扶住了白歌的手臂,将她扶上了床。
“兰姨,谢谢。”白歌闭上了眼睛,轻轻地说了声,然后仿佛睡着了一般,生息清浅。
白崇华本想说白歌两句,不过见她如此,抿了抿唇,选择了沉默。
兰慧云坐在了白崇华的身边,不满的说道:“老白,白歌身体不好,你就不能多让让她,看把孩子气的,饭都没吃就睡了。”
“爱吃不吃,她不吃我吃。”白崇华气哼哼的说了两句,端起桌上的饭菜一顿狂吃。
兰慧云狠狠得掐向了白崇华的胳膊,向来温婉的脸上满是怒气,气呼呼的说道:“你说的什么话,白歌昏迷的时候你比谁都着急,如今好不容易人醒过来,你想气死她吗。”
“被我气死总比被人害死好。”
白崇华说着红了眼眶,他这辈子就白歌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却被人害的昏迷三年。
如今他什么都不要,只要她平平安安的,她却想给那小子报仇,他能同意才怪。
兰慧云看着顶天立地的男人,花白的头发,以及蜷缩的背,神色变得温柔起来:“那你可以好好给孩子说嘛,干嘛一见面就弄得和仇人似的。”
白崇华孩子气的,从鼻孔冷哼了一声,没好气的说道:“你当我不想给她好好说,白歌那个牛脾气,也不知随了谁,臭的不得了,每次我想和她好好说,最后都惨淡收场。”
兰慧云噗嗤笑出了声,温婉的眉眼笑成了一条线,红唇轻启道:“当然是随了你,你不知道你们父女生起气来简直一模一样,眼睛瞪得和牛眼睛一般,嘴巴一鼓一鼓和青蛙似的。”
白崇华看着心爱的女人,一脸欢快的说着父女俩糗事,眉宇间尽是妩媚,心中尽是一动,猛地倾过身,在兰慧云的脸颊印下一吻。
兰慧云脸颊瞬间染上了一丝绯色,气恼的小声娇嗔道:“老白,当着孩子的面,你干嘛呢。”
看着兰慧云羞涩的模样,白崇华的心情由阴转晴,乐呵呵的说道:“白歌睡着了,不会看见的,那个,那个……我们回家吧。”
白崇华的手不自觉的搭在了兰慧云的腿上,粗糙的大掌热度惊人,染红了兰慧云白皙的脸颊。
两人收拾一番,白崇华帮白歌掖了掖被子,关闭了病房的灯,两人相携离开。
……
病房陷入一片漆黑,静静的,什么声音也听不到。
白歌缓缓睁开了眼,怔怔的看着,映在窗帘上的树影出神。
奇形怪状的树影,在这样的夜,看上去格外渗人,枝桠像是随时会伸长,紧紧地缠住人的脖子,轻易夺取对方的性命。
不知过了多久,就听见白歌轻轻地叹了口气,有些伤感,有些无奈的叹息:“浩然,没有你在,这个世界又像以前那么无趣,真想就这样陪你离开,可是害死你的人都还好好活着,怎么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