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上官乘风只在意紫苏一家和余家的人是否归案,至于其余的人,归案自然是好。如果没归案,那些人又都放了身契,上官乘风也应该不是死缠烂打。
毕竟,他的女儿只是一个郡王府世子的庶妃,而不是太子妃,更不上皇上宠、爱的妃子。所以,估计他也不敢过于嚣张,过于计较。不然的话,恐怕会被政敌攻击。
沈来辉从来就不是个固执的人,余哲把事情点明白了,他就没有再坚持自己的意见,而是缓缓的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我会留在外面,时刻关注你们的动静,准备着时刻施以援手!麻烦余大人告诉姑娘,叫她不要太害怕了,一切有我呢!只要有我在,谁也甭想肆意的欺负她!”
若是判她坐几年牢狱,那么他就去劫狱;若是判她杀头,他就去劫法场;若是判她流放,那么他就一路跟随,一路保护!等到了流放地,他也会不离不弃,跟随在她的左右!
总而言之,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
余哲感动的点头,想了想,就把自己身上余下的三千多两的银子,统统交给了沈来辉:“这银子给你保管,有必要的话,去打点一下狱卒,让紫苏少受一点罪。当花银钱的地方,就不要节省;不当花的地方,就节省一下。总之,我们的性命就交给你了,希望你不要让大家失望!”
六爷爷听了余哲的话,想了想,也拿出一千两的银票给沈来辉:“这银票是紫苏托我保管的,如今给你,希望你把银钱用在刀刃上!一切,就拜托你了,谢谢!”
余下两千两,他打算日后亲自交到紫苏的手中。若是流放的话,就在流放路上给紫苏。不是他不相信沈来辉,而是如今的形势太严峻,他不能不留一点后路。
余哲带着上官毅、余晗、姥姥和余氏,上了马车,往京城“投案自首”去了。
沈来辉对罗建明和潘康道:“你们两个带着银钱,赶快回一趟家,把银钱给父母。安顿好家里,再速速前往京城,我们大家在京城汇合。”
顿了顿,又道:“当然了,你们如今是自由身了,去不去营救姑娘一家三口,以及余大人一家,我不强逼你们,就看你们是自觉自愿了!还有海棠、丁香、樱桃和香梨,你们是去是留,也全凭自己的良心,我绝对不会有半点勉强!”
勉强的话,反而会坏事,没有半点益处。
罗建明连忙表态:“我愿意一直跟随在夫人、姑娘和少爷的身边,我这就回家去,把银钱给了爹娘,叮嘱他们一番我就去京城跟你们汇合!”
潘康也道:“我也是,我跟罗大哥一起回家,然后一起去京城找你们!”
香梨含泪道:“我没有家人了,姑娘就是我的亲人,这辈子,我都要跟随姑娘,绝对不会离姑娘而去!”
余下的三人,只有丁香犹豫了一下,红着脸道:“我爹娘都老了,我想要回到爹娘的身边,好好的照顾他们。”
沈来辉的脸一下就冰冷如万年冰山:“你想要回家去,那也行,不过不得将今天的事情吐露一丝半点!不但如此,凡事有关主子家的事情,都不得透露出去。不然的话,无论你逃到天边去,我也要将你碎尸万段!”
丁香吓得脚一软,就由不得跪在了地上,颤抖着声音保证:“我以我爹娘的名义发誓,绝对不会透露半句,不然的话,就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不是她对自己狠,而是她知道,如果她不发重誓的话,沈来辉一定不放心让她就这样走了。海棠恶狠狠瞪了丁香一样,语气十分的厌恶:“白眼狼!姑娘以前对你对好啊,不说情同姐妹,最起码也是把你,把我们几个都当成亲人和家人看待。如今,姑娘一家遇到大难了,你竟然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抛弃姑娘!”
樱桃也目光轻蔑的看着丁香:“你要走的话,就赶紧滚,日后你再也不是我的姐妹了!”说着,就拿着一把水果刀,割掉了自己的裙摆:“我要跟你割袍断义,从今往后,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咱们桥归桥,路归路!”
丁香“哇”的一声就哭了,抽抽噎噎的道:“我不是白眼狼,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也不能扔下爹娘不管。”
樱桃还要骂,香梨扯了一下她的衣袖:“算了吧,姑娘的身边,不缺不够忠心的人。她想要走,就让她走吧!”
顿了顿,香梨就盯着丁香,一字一顿的道:“不过,如今姑娘一家的处境非常不好,给你的那两百两银子,我希望你可以留下一百五十两。你家离这里才几十里路,有个五十两银子,节省一点的话,足够你和你爹娘过十来年了!”
海棠也道:“以前,姑娘出手也很大方,过年的时候每个人的赏钱就有十来两。在这之前,我知道你爹娘已经用你给的银钱,置办了十多亩上等的良田了。你大哥大嫂早就分家了,家里除了你爹娘之外,就只有一个八岁的弟弟。有那十多亩良田,以及五十两的银子,你当可以过上非常不错的好日子。”
丁香不服气的嘀咕了一句:“可是,这银钱是余大人给我的,也是姑娘的意思。”
香梨实在听不下去了,顿时怒了:“可是,姑娘如今身在狱中,前程未仆。那二百两银钱,原本就是姑娘的,是姑娘心善,是姑娘心疼我们,这才说给我们一人二百。不然的话,谁家的主子遭难了,在遣散丫鬟的时候,会无条件发还卖身契,而且还给二百两遣散费?”
丁香的脸就不禁红了,顿时羞恼交加,心里很不是滋味。不过,香梨说的也很对,其实有个二十两的遣散费,就已经是很高了。一般人家遣散丫鬟,无条件发还了卖身契,最多就是给个十两银子遣散费的。
李大娘忍不住插话了:“给大家一人二百两银子,这虽然是姑娘的意思,不过你对姑娘不忠,不配拿姑娘那么多的银钱。我说的话,你自己好好衡量一下,这一百五十两银子,随便你自己决定是带走还是留下来,是用来营救姑娘,还是你贪了去自己用!你自己看着办,我和大家也不勉强你!”
她的语气非常的平淡,但是却夹带着冰霜,寒气似乎扑面而来。
丁香害怕了,也是因为觉得羞耻,连忙从怀里掏出三张五十两的银票,递给了沈来辉:“这银票我还是不要,麻烦你给姑娘带句话,就说丁香要回去照顾爹娘,对不起她了!不过,也请她放心好了,会危害姑娘一家的事情,丁香绝对不会做!”
目送着丁香远去的背影,香梨的心里不禁酸酸的,很是难过。
她和丁香自打五岁,就开始在侯府做事,十来年的好姐妹。如今,却要分道扬镳了。丁香想要对父母尽孝,这原本也无可厚非,只是她不应该这么着急,怎么也要等到姑娘的事情有了眉目,她再离开姑娘不迟啊!
如果一个个都回家去了,都只为自己考虑,那么姑娘一家岂不是孤立无援?做人,不可以这样,这样良心何在?
沈来辉余怒未消,冷冷的问大家:“你们之中还有谁,也想要离开?如果有的话,我不阻拦,也留下一百五十两银子!”
没有人说话,大家都静静地、态度坚决的看着沈来辉,用无声的语言,表达了自己的意愿。
沈来辉:“好,既然大家都愿意继续追随主子,那么日后就不得有半点背叛。不然的话,休怪我无情了!”
香梨:“这辈子,我都会效忠夫人、小姐和少爷!”
其余的人随后也齐声道:“我也是,我也会效忠夫人、小姐和少爷!”
沈来辉:“很好,罗建明、潘康,你们两个速速回家去,我这就带着李茂一起去京城,李大娘、李大叔,你们带着香梨几个去府城暂时租个房子住下,等姑娘的事情有了定论,我们再汇合!”
府城离京城只有两个时辰的路程,比留在五里坪方便多了,又没有去京城那么引人注目。
李大娘点点头:“你放心好了,我会约束好她们,会耐心的等待你们的消息!”
一行人就告别老族长,速速上路了。
老族长追在后面:“如果有了定论,麻烦你们速速来信告诉我一声!”
沈来辉:“大爷请放心,我一定会的!”
话虽如此,老族长还是不放心,又递给自己的长子上官勤一个荷包:“这里有两千两银票,是紫苏托我保管的,你带上这银票跟随李大娘他们去府城。一旦事情定下来了,你设法见紫苏一面,把这银票交给她!”
上官勤惊讶的道:“爹爹,既然如此,那么你刚才为啥不全都给沈来辉呢?”
老族长:“我这不是以防万一么?如果沈来辉见财起意,带了银子逃跑呢?做人,怎么能不留一点余地?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上官勤恍然大悟:“哦,是这样啊,爹爹考虑得很周全。”
老族长叹了口气:“以我之见,紫苏一家和余家的人,十有八、九会被流放。如果是流放的话,你不要那么快把银票给紫苏,就等着出了京城,在流放的路上,再找个好一点的时机,把银票悄悄的给紫苏!”
上官勤略一犹豫,就答应了下来:“好,俺这就去追李大娘几个!”小山娘听了,连忙去给丈夫收拾几件换洗的衣服,再拿上几个烙饼,灌上一葫芦的凉白开。
幸好去年的时候,自家也买了一辆马车,上官勤套上马车,快速的追赶李大娘他们去了。
小山目送着爹爹远去的背影,担心的道:“紫苏姐姐能回来么?爹爹去追李大娘他们,会有危险么?”
老族长:“你紫苏姐姐不知道是否能回来,不过你爹爹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爷爷交代过他,叫他独自去住客栈。”只要不跟李大娘他们住在一起,即便有官差去抓李大娘他们,小山爹也不会受到牵连。
唉,原谅他这么胆小怕事吧!为了不辜负紫苏的委托,他也只好小心谨慎一点了,不然的话,若是都被抓了,身上的银票肯定要被没收的。这样的话,紫苏几个如果被流放,谁给紫苏银票贿赂押送的官差啊?再说了,流放地是个啥地方?听说可苦了,每天都得干很重的活,就算是生病了也不给请假。若是手头没有银子,那日子得多难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