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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痰渍上盛开的莲花

原本三个月后,她该穿上婚纱的,但因妈妈被诊断出患有胆肾结石,需要及时治疗,她毅然提出将婚礼推迟到元旦。她想等天气转凉的时候,先带妈妈去做手术。却没料到噩运再一次降临:她57岁的父亲突发脑溢血,被送往医院时已不省人事。接到病危通知,她的脑子懵懵的,像陷入了一个幻觉似的。然而,当看到爸爸已变成植物人,实实在在地躺进了重症病房中,她才陡然醒转:家里的“天”塌了,而这塌下来的“天”,得她来顶着!

婚礼不得不再一次无限期推迟。她每天都在筹钱,几年存下来的近3万元钱都拿出来给爸爸治病了,还欠下了15万元的外债。她辞掉了工作,整天为爸爸喂药、擦澡、按摩。她觉得,哪怕有一丝希望都不该放弃。在医院的前半个月里,她一个姑娘家,每天睡在走廊里值夜,整个八月天里连一次澡都没洗过。后来为了方便照顾,她将爸爸接回了家。开始她还很担心自己的消毒工作做不到位,会导致爸爸的病情突然恶化。但没想到,老爸一点问题也没有,恢复得比在医院时还要好。有了信心后,她仍不敢有一刻放松,日夜守护在爸爸病床前。最难熬的,是刚将爸爸从医院接回家的那一个月,她几乎没合过眼。原本属于不易瘦型的她,那个月瘦了近5斤。

“咳”的一声响,是爸爸的喉咙里有了痰。她双手娴熟地打开吸痰器,从床头拿来吸管,插进父亲被切开的气管里,按下开关按钮,来回3、4次才将痰吸净。吸完痰,帮父亲掖好被子,又坐下来为父亲按摩。可祸不单行的是,小区附近的发电机组突然出了故障,需要停电两个月才能修好。吸痰机是不能用了,爸爸喉咙里生出来的痰,该咋办?望着老爸的喉咙被粘痰堵得“咳咳”直响,越来越多的痰液压迫得爸爸的表情越来越痛苦,她二话没说,俯下身子,用嘴含着吸管将那些粘痰全部吸进了自己嘴里,然后再吐出来。这样反复数次,当她终于看到父亲恢复了安静,才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站起身去漱口。在停电的那两个月里,爸爸生出来的痰液特别多,她每天要吸好多次。这一幕,被前来探望的亲友们看在眼里,都感叹不已。很快,这个80后女孩儿用嘴为父亲吸痰的感人事迹,像春风一样迅速撒播开来,一时传为美谈。而她,只是淡然一笑:“以前都是老爸为我做这做那,现在是该我回报他的时候了。”

这天,久违的男友前来探望。婚礼一拖再拖,小伙子已是满腹怨言,心情极度郁闷。很多人不断在他的耳边聒噪,奉劝他及早跟她分手。摊上了这么个瘫卧床头的爸,还有个等待手术的妈,又背了一身外债,如果跟她结婚就等于将全部负担揽在自己肩上,何必呢?这些闲言碎语,搅得小伙子心里乱糟糟的。但是,他还是想再来探望她一次,毕竟两人相识一场,对这段感情都付出了很多。

走进她的家门,当他一眼望见她,不禁呆住了。她的脸色极差,熬夜熬得她两眼血丝,憔悴的表情因疲惫而有些僵滞,惹人心疼。他的目光,定格在她那件墨绿色的上衣前襟处,那里因不小心粘着一小块痰渍,她却浑然不觉。而此前的她,是何等的整洁干净、光彩照人啊!他的心,在那一刻突然柔软起来,似乎所有的抱怨与犹豫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他默默地掏出一块纸巾,伸出手去帮她擦拭。擦拭过后,那块痰渍的印迹晕染开来,像极了一朵乳白色的莲花。她觉得尴尬而又悲伤,毅然决然地说,我这样的境况你也看到了。除了照顾好爸爸,我还要想办法为妈妈筹钱做手术,因为妈妈的病情也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了。我不怨你,也不想拖累你,咱们还是分手吧。

原谅我,在没有见到你之前,我是萌生过这样的念头。男友激动地说,我承认以前真的不曾读懂你,把你跟一般的女孩子混为一谈了。可你知道吗?每当夜深人静时,你家这盏彻夜不熄的灯光,总牵扯着我的心,因为我知道,在这盏灯下除了有位植物人老者,还有他的女儿——我最心爱的人。别人都只看到,我一旦跟你结了婚,将会替你揽下所有的负累;可没人懂得,同时我还得到了一位拥有金子般品质的女孩作妻子。你孝顺、重亲情、懂得感恩,这些美好品德是多少金钱都难以买到的。美德就像一件漂亮衣服,即使不小心粘上了痰渍,但污秽遮不住它的美丽,艰涩也难掩它圣洁的光华。在我眼里,你就是一朵盛开在痰渍之上的莲花!我发觉,自己从未像现在这样深挚地爱着你,以后无论遇到多少困难,我都将和你一起分担,不离不弃!

一番肺腑之言,让她情难自禁地饮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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