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幢建筑有众多的玻璃墙,透过它们,能看到视野开阔的外景。阳光不受阻挡地成片照射进来,人就有了暖房中植物般的幸福感……
看吧,这个吧字要发成第一声,和酒吧、氧吧一样,用以指地方。
费城大学校园内有一幢新式建筑,名曰The Kanbar Campus Center,是校园各类文化活动的场所,是学生休闲、交友的去处。对任何一座学校来说,图书馆和学生活动中心是必不可少的,前者是书房,后者是客厅。
美国大学第一座学生联谊活动大楼诞生于宾大,它是一幢古典风范的石建筑,很大很阔气。宾大的图书馆与之相比,似乎反而黯然失色。
穿过山坡上的一片树林,就进入了费城大学。周末的午后常常来Kanbar坐一坐。
用“看吧”翻译Kanbar这座多功能现代大楼,是有些委屈了它,不过也确有贴切之处。吸引我来这儿的,正是这幢建筑众多的玻璃墙,透过它们,能看到视野开阔的外景。阳光不受阻挡地成片照射进来,人就有了暖房中植物般的幸福感。我非常喜欢在这里安坐一隅。
Kanbar是我到过的最与外界视线相通的地方。在这里,无论站在、坐在、走到哪里,窗外的风景都大幅、大卷地扑入眼帘,而绝不是小张、小尺寸的。Kanbar的设计是极具慧识的。事实上,Kanbar打破了传统的封闭楼层空间,采用开放式隔层,增加向外的可视度。
从我坐的这个地方向外望去,金色的阳光照着红色砖墙。斜斜的小路两边,十几棵树聚在一处,宛如树的一家。有粗又细,有直也有歪扭。这些树灰褐的枝干生出不计其数的细枝末节,是深红色的,凝聚着血脉和生命力,春风吹佛中会化为密密的绿叶。
我想起上中学的时候,一次室外写生。那一幕至今难忘。
就是这样的早春季节,来到山脚下空旷的体育场。老师让我们坐在看台上,画远处跑道边的树景。这是我第一次画没有叶子的树,纸面上落下无数黑色的炭笔线条,有的粗犷,有的坚硬,也有的很细柔。灰白的天空衬着它们,我第一次发现冬天的树林很美。那一刻我的心在寂寥的冬天里热乎乎的。
看吧的室内布置,虽前卫却独不失艺术品质,让人感到可亲。
楼里营造了多处相对独立的休憩空间,所摆放的案几、圆桌、沙发、躺椅之类各处有异,不见颜色和款式的重复。但风格又是统一的,时尚而休闲。有一张波浪形的沙发条凳,坐上去,就像坐在起伏的海面上。
最喜欢的是楼里张贴的海报、宣传画。它们都是复古风格的绘图海报,笔触充满了美术气息,情调浓郁。主题有两类,一类是世界各地风光,例如非洲部落的歌舞、地中海岸边的礁石、沙鸥等。另一类是经典电影海报,比方说《乱世佳人》(1939年)、《女人的陷阱》(1929年),但这些海报上的文字并不是英文,所以说,都是美国电影在外国上映时的海报。怀旧而又有异国情调。
楼里面放着舞蹈音乐。一阵阵笑语传来。时而有女孩子走过,相伴着好闻的香水味。不知是周末才洒,还是说费城大学本身是艺术院校,女孩子自然比宾大的时尚、爱打扮?
坐渴了、坐饿了,起身去一楼大堂的咖啡厅买热茶和点心。柜台就是一个吧台,一群年轻人坐在高凳上喝饮料,谈笑风生。店内一个很大的壁炉,膛火熊熊,一块大铁板上,正烤着香肠热狗。
两张桌球桌子摆在厅里。吃的、喝的、玩的,不分彼此。往一侧去,还有间乒乓球室。我喝着茶,站在厅里一根大立柱前,看了会儿电视。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钱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