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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美梦易醒

到猩猩乐园的第十五天,白人保安们没有像之前一样按时推来猩猩的水果让我们往里面投掷,相反,他们带我们来会议室,乔易斯先生真的在场,所有的白人老板都在场。

乔伊斯先生说,“唔,我很小的时候就到教堂里,聆听上帝的教诲,我记得那些神圣的训诫上有这么一句名言,‘要给辛劳奔跑的马儿以最好的草料,要给辛勤工作的人以最好的回报。’是的,我们要给你们最丰厚的回报,你们每个人都将得到二十美元的薪酬。”

乔伊斯先生的话音刚落,我们便变得骚动不安,每个人的眼中都闪着晶莹,难以抑制的激动溢于言表。我们当中没有谁曾赚到过这么多的钱。

待我们稍稍平静下来后,乔伊斯先生望着我们欲言又止,但还是说,“年轻人,还有一件事情要通知你们,这也许会扫了你们的兴,但是你们必须要知道的。”

一瞬间我们重新变得安静,紧张与忧虑开始攀爬到每个人的脸上。

“你们的工作很出色,但是,但是你们今天就得离开这里了。”

四下里鸦雀无声,像是有一块巨石缓缓地沉到湖底,我们的心被重重地压痛却发不出一点声来。最令我们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已经有人开始默默地淌眼泪。

乔伊斯先生似乎早就料到了我们的反应,他尽力想缓和一下这凝重的气氛,“我早就知道,你们不仅聪慧勤劳,还懂得体恤他人。你们喜欢这份工作,这份工作也能让你每年获得一笔很不错的收入,我知道你们希望能够一直干下去,也完全能理解你们的处境和心情。但是,你们没有想过吗?除了你们之外,在这里,在整个拉林科纳达和整个安第斯高原里,还有无数个同你们一模一样的孩子也希望能到猩猩乐园里体味一回可以吃饱穿暖并且可以得到尊重与关切的感觉,他们的父母同样需要帮助,他们的家庭同样需要救济,他们的兄弟姐妹同样需要二十美元去治病疗伤。”

乔伊斯先生的这番话令我们沉默无语,的确,他说的话儿很在理,也许他们让小皮萨罗离开,又让我们离开的真正的原因还是因为他们想帮助更多的人吧。我们没有理由只顾自己而不管他人的。想通了这一点,我们的心中不再那么凄惶和伤悲了,但是泪水仍旧不争气地从我们的脸上淌下来。

我们没有同大猩猩们道别,白人老板们安排好了巴士,直接送我们回家。

乔伊斯先生和其他白人老板为我们送行,在车厢里看着他们愈来愈小的身影,我的心里充满了失落和难过,他们是我所遇到的最好的白人,他们很富有却不恃强凌弱,他们仁慈地给予我们饲养猩猩的机会,通过这种方式来帮助我们,可除了乔伊斯先生外,其他人我们连名字都不知道。

汽车驶出了铁丝网,看着远处那几个在阳光下闪耀不息的玻璃穹顶,我们当中又有人流眼泪了。埃德加多仍然坐在我的旁边,他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嘴唇,眼眶里一片晶莹,他将脸用力地贴在车窗玻璃上,不眨眼地盯着金光闪闪的猩猩乐园,直到它最终消失在丛林和大山身后。

我努力地回忆这些天里在猩猩乐园里的生活,那一个个片断和一幅幅场景刻骨铭心却又像是场无迹可寻的幻梦。大猩猩、银背、乔伊斯先生、保安、白人老板、玻璃温室、猩猩、面包……像一只只翩翩舞动的蝴蝶,飞进我的脑海中又飞出去,我伸手去捕捉它们,但徒劳无功。

也许我们真的只是经历了一场美妙无比的梦境,只不过这个梦是真实的。

再见了,永远都反射着阳光的猩猩乐园;再见了,这场充满着光亮与斑斓的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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